“我拜了聂道天为师之后,便跟着他修习武功。过了不到半年,大熙的后宫便已困不住我了。”梅木夫人不无得意道,“后来又过了一年,我武艺略有小成时,和亲的消息传来了。”她冷冷一笑,说道:“如果我那时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公主,不知会烦恼成什么模样。嘿,既然他们要我去和亲,我便听从他们的安排去和亲……”
云长乐听着她阴恻恻的声音,心道:“我娘也听从欧阳世家的安排嫁去四罗山庄,后来闹得不欢而散,原来是继承了外婆。哎哟,不好,我与西辞可不能像她们一样。”
梅木夫人见她一时喜一时忧,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云长乐面上一红,随口答道:“只是想起了我娘。”
梅木夫人以为她在担心莲生的行踪,道:“你娘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我萧天宁的女儿。更可况有你爹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长乐立即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我娘去了哪里?”
梅木夫人狡黠一笑,说道:“等待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再打断我,休怪我不告诉你了。”
云长乐哼了一声,梅木夫人见她不再打岔,便继续说道:“父王见我恭顺,心中对我很是歉疚,便派了他的心腹大将庞丞业亲自送我去两国边界。”她看向楚盛衣,道:“到了塞川,听说永国那边来的迎亲使是王子淇和大将军楚泽平。”
楚盛衣听到她提起自己祖父的名字,眉间一跳,表情冷肃。只听梅木夫人嘿然冷笑道:“我是大熙嫁到永国和亲的公主,嫁的是当年的永国大王。迎亲使董麟淇却好生无礼,知道我嫁的是他父王,却还明里暗里对我大献殷勤。他这一番作为,倒叫我嫁入永国后如何自处?”
云长乐道:“我听说他送了你珍贵的香料。”
梅木夫人“哦”了一声,问道:“你竟也知道?”
云长乐道:“庞将军说起当年的事情提到过。”
梅木夫人鄙夷道:“初时,我倒也没想过这人是好是坏,他便是倾慕我,我也并未放在心上。但他这色胚买通了我的一个侍女,欲在送来的香料中混着迷香,对我意图不轨……”
听众中人听她说到此处,脸上都露出了不齿的神色。梅木夫人虽然狡诈,但这种事情再无羞耻的女子也不会乱说。何况时至今日,她亦没有再骗云长乐等人的必要。
只听她轻哼了一声道:“那时我已有不错的武艺,他那点本事,要想占我便宜那是大大的不能了。董麟淇以为瞒得了我,却不知我便来了个将计就计。”云长乐在心中为董麟淇大呼“倒霉”,说道:“那外婆是怎么惩戒他的?”
梅木夫人看她一眼,“我虽然收了他送我的香料,却没有立即打开。那侍女被他买通,但见事情没有办成,心中如何不急?那日我便找了个由头,对那侍女说我要去幻海……哎……”说到此处,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楚盛衣,道:“那日发生的事情原本都在我意料之中,可是你爷爷楚泽平所为却大出我的意料。”
云长乐看了看梅木夫人,又看了看楚盛衣,把梅木夫人刚才所讲的,与庞丞业当年在慕城说的前后一联系,心中便已猜着了个大概。她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梅木夫人看着她,道:“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云长乐点头道:“王子淇再大胆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行不轨之事,我听庞将军说及楚大将军,那是个坦坦荡荡地真男儿!外婆当年是否是设计了王子淇当着楚大将军的面,那个……对你无礼,”她话到这里一顿,梅木夫人倒也不瞒她,答道:“虽不中,亦不远也。”
云长乐点头慢慢推测道:“永国王子意欲污辱嫁给自己父王的和亲公主,楚大将军若然撞破此事,以他正直坦荡的性子定然会向永国大王告发。永国颜面尽失,婚事自然是不了了之,这是其一。此事是永国不对在先,既以大大地伤了大熙的颜面,日后在国事上气势便落了大熙一截,这是其二。其三嘛……”
她看了楚盛衣一眼,面露为难之色。
楚盛衣道说道:“其三为何?”
云长乐道:“楚大将军告发了王子淇做的这件丑事,无论王子淇最后结果如何,他的亲族自然是对楚大将军恼恨非常。即便是永国大王也会与他生了嫌隙,怕是以后再也不会重用他了。”她叹息一声,“此计真是太过厉害!”
楚盛衣此时已是面如沉水,他说道:“夫人此计果真是绝妙至颠毫!我楚家何止是再不被重用?!”
梅木夫人沉默片刻,道:“当日我确是那般打算。却没料到你爷爷竟当着众人的面,欲杀掉王子淇为我报仇!我……我并不知他竟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她从未想过这位连话也没有与她讲过的大将军,会为了自己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
楚盛衣的目光扫向厅中众人,道:“我楚家一百三十三口何其无辜?!当年我楚氏一族因他在塞川幻海刺杀王子淇,犯下谋逆之罪,全族一百三十三口被命全部诛杀。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夫人算无遗策,可算到了我楚氏这场浩劫?”
梅木夫人沉声道:“我听闻楚家噩耗,便连夜赶往永国。只是我到了的时候,楚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四下打听,才知道楚泽平自刎,只有他的三个儿子和他唯一的孙子逃了出去。这些年我也在四处寻访你们的下落。”
云长乐看她一眼,心道:“我这外婆心高气傲,不会说点儿好话儿。她寻找楚大将军的后人,自是存了补偿的心思。”她正要张口,却听梅木夫人慢慢说道:“直到十二年前,我才查到了一些线索。”
楚盛衣与她对视片刻,说道:“哦?是什么线索?”
梅木夫人说道:“那年我听说我那师侄路行歌跟云山竹海的一个小丫头年年约战。”她看了云长乐和云西辞一眼,道:“我这师侄的性子,我还是极了解的。能让他年年都去赴约的人,在他心中必然十分重要。”她微微一笑,道:“那时我与路师侄的关系可不好,都在算计着对方,我便想要去云山竹海见见那位让他放不下的小丫头。”
她说到这里,云长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对云西辞问道:“怎么没有听云姑姑讲过我外婆去云山竹海绑架她的事情?”
云西辞摇了摇头,倒是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梅木夫人恼道:“你这丫头,说话忒地难听。”云长乐撇了撇嘴。
梅木夫人继续道:“一日,我到了侬城,在一家首饰店里遇到了金钱帮司徒老儿的一个妾室。我见她故意支开身边的丫鬟,偷偷去到后堂,我一时好奇,想看看这女子偷偷摸摸见的是什么人。我本以为她是会情郎,却没想到,这女子见的不是情郎,而是主子,我听他们小心翼翼地商量要怎么把司徒老儿金钱帮的财物给转走,听了半天觉得老大无趣。正要离开,却听得那女子提到永国楚家……”说到这里梅木夫人顿了顿,看向楚盛衣,好似在等他搭话。
楚盛衣眉头微微蹙起,梅木夫人见他如此,转头继续道:“那时我已经寻了楚家的后人许久,但一直没有进展,忽然在大熙境内发现与楚家有关系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云西辞听到这里,心道:“她没去云山竹海会我姑姑,原来是为了追寻楚家的线索耽搁了。”
只听梅木夫人说道:“那女子提了几句楚家的事情,就被那男子打断。我见两人密会完了,便准备跟上那男人,想瞧瞧他与楚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长乐若有所思,点头“嗯”了一声,梅木夫人听到了,问道:“长乐在想什么?”
云长乐道:“那女子既然是司徒帮主的小妾,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男子若是放过,追查起来倒是要难得多,可不像那女子那般好找,若是我,也要先跟这条大鱼。可不知道后来查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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