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吟的深思很快停了下来,一双凄迷的眼此刻却浮现了几分郑重之色,“我答应你。”
苏珝错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几分,很意外这个答案,亲情更重吗?
“那你便记得你的话吧。”她转身离去,速度十分快,快得寒烈几乎没追上。
苏蔓吟在苏珝错转身离去的时候,眼中的郑重之色才淡去,心头却涌出了一股蚀心跗骨的痛楚,无法承受之际她骤然倒下,没了意识。
温陌君听闻外面的声响,派守在外面的宫女去看,对方回来之后将苏曼吟昏迷的消息传达给他后,他没有情绪没有过多变化,只是派人将她送回去。
苏珝错回了自己的宫内后,寒烈领着那些人回了乾和殿。
“娘娘,您回来了?”纤阿听到殿门合上的声音,从自己的偏殿中出来,敲了敲门问道。
“纤阿,本宫累了,想休息,你也下去休息吧。”苏珝错坐在殿内的软椅中,疲惫的回答。
“是。”纤阿听苏珝错的声音,的确十分累,才退下。
苏珝错听纤阿的脚步声走远才缓缓起身,往里走去,边走边解披风,走到床边,她躺了下去,整个脑子却乱如麻线,丝丝缕缕,狠狠缠绕,让她理不清,顺不明。
闭上眼,浑噩的睡去,却梦到了少时苏闻曾眼慈眉善的抱着她坐在庭院中教她观星的情形,那时的自己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幸福。
“错儿,你这是你最爱的糕点,喜欢吗?”
“错儿,这是为你的新衣,你可喜欢?”
“错儿,今日你及笄,以后你就是大人了。”
“错儿,陌王爷非你良人,你万不可与他在一起。”
“错儿,你不可任性妄为,否则别怪为父心狠。”
一句句,一幕幕清醒在梦中又过了一遍,让她睡得极不安稳。
白玉容归的身影从暗中走出,见苏珝错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盖,还一脸的汗,快步的走了上前,掏出袖中的丝巾为她拭汗,当指尖触及她滚烫的额头时,他面色一惊,见她紧紧的蹙眉,像是梦魇了。
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瓷玉瓶,道出了一个莹润的丹药,捏着她的下巴再一扬,见她喉咙一动吞了下去后,才继续为她拭汗。
“不要……不……为何……苏闻……陌君……陌君……”一些断断续续的话从她嘴里冒出,让白玉容归望着她,无奈轻叹。
“美人儿,你还是不够坚强,无法面对这样的伤害。”
不知是她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梦到了他,苏珝错突然伸手握住了白玉容归为她拭汗的手,声音促而短:“容归……不……不要。”
白玉容归听闻她的轻唤,不由坐到了她床边,任由她抓紧,轻声问道:“美人儿,你不要什么?”
但是苏珝错却没有回答,反而抓得他更紧。
他望着被她紧紧攥着放在胸口的手,心头溢出了一丝奇异的情绪,淡淡的却在心底处漾开了丝丝涟漪。
“美人儿,别怕,本王在,别怕。”
轻言细语的安慰,让一直不安的苏珝错渐渐放松了下来,他伸手抚摸着她漂亮的眉骨与额头,反复数次之后,苏珝错才彻底安静了下去。
睡颜安稳,没有再蹙眉,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的沉睡着。
白玉容归那不似人间美的清颜望着这样毫无防备的她,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美人儿,你可知当你的心偏向温陌君的时候,就是本王危险的时候。美人儿,你之后会不会怪本王?”
睡着的人却未听见,继续安睡。
白玉容归目光望见被她系在腰间的玉佩,又忍不住扬唇,她果然时时不离身呢。
然而眼中的忧虑却依然未能散去,他放开手婆娑着那块玉佩,轻声呢喃:“美人儿,若是你一直这般睡下去该多好。”
这样,或许他们就不会有反目成仇的那一日。
然而事实却不受任何人意的左右,就如黑夜永远无法抵得住白昼一样,一切都是天定命数,每个人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道不可抗拒。
清晨时分,阴霾尽褪,一缕缕浅金色的阳光从天际处射来,蔓过了树尖,盖住了庭院。虽仍有几分清寒之气,却没了那份冻骨之寒。
苏珝错醒来之后,便见许许晨辉温柔的照亮了整个寝殿,起身时觉得微微有些头晕,而且什么东西从身上落在了床边。
她扶额捡起,是一张纯白的丝巾,翻来覆去的看着,寻找着身份象征,果然在另一面的角边处看到了一个用黑线绣着的归字。
她不由疑惑,容归昨夜来过吗?
“娘娘。”这时纤阿端着梳妆的水进来,见到发呆的苏珝错时,面色凝重的说道:“昨夜吕嫣失足跌入井中,已经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