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凉,脚下的惨呼声,喊杀声,打斗声,集合在一起,撕破了这片宁静,震荡着这处天地。
不多时,整个城楼下聚集了数不清的残肢断体,鲜血宛若一道道溪流潺潺流淌在伏尸之间,血腥盖天,将头顶那轮明月都侵染得变为了红色。
苏珝错虽然也是从鲜血中走出来的人,但是亲眼见到如今日这般血染苍月,沁入山河的惨状,她忍不住慌了心。
这是作孽,本就已经一身罪孽的她,如今再添杀孽,若是有下一世,她是否会沦为牲畜道。
正想着,捆着自己双手的绳索突然出现了一阵有规律的晃动,她眼帘一扬,看了看正杀成一片的温陌君与白玉容归,暗自咬唇,忍痛将腿收起,踏在城墙上荡了两下。
上方的人收到回音,立刻飞速掠下,身子宛若树影荡过,拔剑一滑直接将绳索切断。
苏珝错猝不及防,身子失重直直往下跌去。
那人一看,立刻伸手将她接住,往地面落去。
“二小姐,您受苦了。”耳边是寒烈的声音。
苏珝错从受惊得情绪中清醒,难怪之前没见到他,原来他是隐藏起来了。
“没事,辛苦你了,寒烈。”能够从上方解脱,她也觉得松了一大口气,否则再继续下去,她估计会昏死在上方。
苏珝错的被救,引得上方被温陌君缠住的白玉容归大怒,他披剑一斩,一道无形的戾气自剑身溢开,如同狂风过境,吹得温陌君睁不开眼。
抓住机会他朝着寒烈那边,再次挥剑斩下,凌然的剑气从上贯下,空气都被狠狠的划开。
“小心!”
寒烈一心想带着苏珝错走,没注意身后,苏珝错却一直注意着后方,看到白玉容归挥剑,她一掌将寒烈推了出去。
凌厉的剑气刚至,就撕开了她肩头的衣料,划破了她如玉的肌肤。
白玉容归见她推开了那个暗卫,被自己的剑气所伤,不顾反噬将剑往旁边一挥,一排青竹拦腰斩断,露出森白的骨干。
他受力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苏珝错见他宁可自伤也不愿伤她,心头一惊,想要上前扶他,眼角却捕捉到踏空而下的温陌君。
白玉容归轻轻的捂了一下胸,随即放开,对着苏珝错笑了出来,“看来还是没防住,不过没关系,这个结局依然不会改变。”
语毕,他提剑再次腾空而起,将温陌君拦在了半路,“想去看你的爱妃,先将本王胜了再说。”
温陌君单手捂胸,脸色不如之前那般红润,透着一抹月色的苍白,眼中却不输气势,“朕定胜你。”
剑光再起,森森刺目。
寒烈被苏珝错推开,转身想再扶起她,却被她摇手阻止,“先助陛下脱身。”
她此刻已经脱险,只要温陌君脱身,他们就可回营,否则再损失下去,恐怕结果会更加惨烈。
“是。”寒烈考虑到温陌君的身体状况,没有反对,提剑便加入了战局,却还是护在了她四周。
苏珝错缓缓起身,目光不再看上方的交战,而是望向人群之后,被四五个暗卫护在其中的苏闻,苏闻的目光也看向了她,两人对视了片刻,她才举步走向他。
苏闻望着用淡漠与冷芒看着他的苏珝错,心头微微一颤,还是忍住了那丝心虚。
刚走了一半,苏珝错的后方就有一个蒙面黑衣人破围而入,寒烈正在和另一方的交缠,不暇顾及。而她受了内伤,而且经脉被封,使不出内力,虽然有警觉性,却无招架之力。
所有人中只有白玉容归知道她被自己封了内力,但是他却不知她此刻面临着致命一击。
她回身,望着濒临自己胸口的剑,快速的后退,因为她是从城楼那头走过去的,后退的时候也只能往城楼那头退,眼看刀尖已经逼近了自己的喉咙,她急得满头大汗,退势更快,殊不知自己正在往一处绝壁退去。
上方对战的温陌君与白玉容归这才隐隐感觉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却听一声凄厉之声刺破了弥漫着杀气的夜。
两剑相撞,两人才分辨出那是苏珝错的声音,纷纷弃剑往那个地方掠去,过去就见一道黑影自边缘处坠落,落下之时一角红衣膨起,映入了二人的视野。
“阿错。”两人同时看见,温陌君率先跑了过去伸手就抓住了正在下坠的苏珝错的手。
伤处被人捏住,苏珝错疼得反手抓着了那只手,止住趋势才看清抓着她的人是温陌君。
“陌君。”她紧绷的心弦倏的放松,然而却在下一秒重新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