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曾寻来酒杯,只是坐在这里,慢慢地将一壶酒尽皆入了腹。
那些曾经欢喜的,那些曾经企盼的,到了今日,全然没了踪影。
他想:“若我能早一点寻得她,若我能不因曲飞泠所言的事在江湖中耽误良久,是不是就能比顾怀渊更早遇见她?是不是就不会是今日这般的局面?”
他心中大恸,手中的酒又猛然灌了下去。灌得狠了,呛出眼泪来,他闭了眼,一时觉得天地茫茫,竟没个容身之处。
他的脑袋向旁边一偏,竟是倒了下去。
唯有眼角滑下两道泪痕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做梦了。
梦到前世他夜间去找寒霜,倒挂在屋檐底下,待寒霜开了窗,便在窗前晃动,一边晃动,一边拖长了声音喊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寒霜看了好一会儿,什么话都不说,看得曲行之自己反倒觉得尴尬,正要下来,却不想寒霜手一伸,将窗子关上了。
——这怎么了得?
曲行之连忙倒转了下来,敲着窗道:“凝生,凝生,我错了,不该吓你的,开个窗可好?”
里面没动静,反倒是曲行之看见寒霜的影子弯了弯腰,而后那灯火便灭了。
曲行之顿时急了,从外面拨了拨,竟是把窗户给打开了,随后撑着窗棂一翻,径直翻了进去。
然而进去了才发现,寒霜并未去睡,正坐在桌前看着他。
曲行之“嘿嘿”笑了两声,凑上前去,在黑夜里借着月光看着寒霜,笑道:“凝生,我错了,下次再不这样吓你了。方才可是吓到了。”
——寒霜面无表情的时候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从面上却从来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曲行之摸不清她的想法,但先认错却是不错的。
寒霜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不曾。”
又问:“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曲行之笑着凑过去,“明日我便走了,今日便来看看你。”
他看着寒霜,“不要同我道个别么?”
寒霜看了看他,“什么时候你也……”
她的话不曾说完,曲行之往前凑了过来,在她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但却让寒霜愣住了。
曲行之拉住了她的手,唤道:“凝生——”
“待我回来,我们便把此事定下来,好不好?”
寒霜看向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过了半晌,说:“好。”
而后她凑上前去,在曲行之的唇上碰了碰。
照旧是一触即分,但却像是点燃了什么火苗,曲行之的手移到她的脑后,将她的退路封死,而后缠绵地吻了上去。
口齿濡湿,呼吸间全是曲行之的气息。寒霜不适地往后退了退,伸手去推了推他,说道:“别胡闹。”
曲行之抓住她的手,眼睛看着她,嘴唇却吻上了她的手指。
手上是一阵的酥麻,而当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寒霜只觉得火苗从指尖传递过来,落到她身上,却像是曲行之的吻如影随形,从她的手臂往身上延伸了过去。
寒霜再度伸手推了推他。
站起身来,转过了身,不再见他。
并将面上的绯红给挡住了。
身后传来曲行之有些低哑的声音。
他说:“凝生,等我回来——”
寒霜转过身,却见窗户轻摇,曲行之却已然不见了人。
她的手指怔怔地摸上了自己的唇。
寒霜从梦中惊醒。
她先是看了一眼顾怀渊,见他并没有要醒来的模样,不知为什么,竟是松了一口气。
虽是在梦中,但梦中梦见曲行之算怎么回事?要梦见,明明也应该梦见顾怀渊才是啊。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看见外面,却见天色已经泛白,她遂去外面寻了阿九,叫她进来给顾怀渊看看。
阿九正在檐下同老七讲话。寒霜唤她的时候,阿九应了一声,随后凝眉走了过来,唤了一声:“姑娘。”
“这是怎么了?”寒霜看了看她的面色,又看了看不远处立着的老七,心中一沉,“难道是曲维晟找上了门来?”
阿九摇了摇头,道:“此番来的却不是曲维晟。是曲行之。”
寒霜一愣。
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的梦境。然而不过是一想到,她心中便连忙止住了这种要深想的想法,问道:“他来做什么?”
阿九看了看她,说道:“他说……他有办法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