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吴典史心中早有准备,此时也不免一惊。随即,他的后背就直冒冷汗了。
吴典史只是一个八品官,从他出仕以来,虽然他在中进士时曾在金殿上见过皇帝和文武百官,但那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他真正意义上接触过得官员,官职最大的也就是应天府的府尹了。
而谷大用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响当当的站在大明朝权利顶峰的那么十几个人之一。吴典史在他面前,那是要多紧张有多紧张,与见到皇帝也相差无几了。
“下官拜见谷公公!”一紧张,吴典史干脆双膝跪地,给谷大用行起了大礼。
“起来吧,你既然是秋香引见给杂家的,杂家也不拿你当外人,你不必如此紧张,好像杂家能吃了你似的。呵呵呵……”谷大用虽然在笑,可那笑声却带着几分阴冷。
吴典史站起身来,却不敢说话了。只是那么杵在那儿。
“杂家的身份,目前只有兰芷若兰姑娘知道,你就不必四下乱说了。”谷大用又警告吴典史。
“是是是,下官明白的。”吴典史慌忙应下。
“过来坐!”谷大用又说道。
吴典史朝谷大用拱手一礼,这才入座,却又不敢深坐,只以屁股边挨着凳子。这个坐姿,比站着还难受。
“说说吧,你找杂家所谓何事啊?”
“哦,下官和潥水县的郭孝仁郭县令,遇上了一桩麻烦事。下官是来应天府呈送公文的。闻听谷公公您在此,便先来拜会您,求您指教一番。”吴典史边说着,边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公文,双手递给了谷大用。
谷大用展开公文,很快就看完了。公文中,郭县令详细禀报了查破假银案的经过,以及前夜的劫狱事件。其中,也提到了秋香帮着出的那个主意。
“原来你和秋香她们三个丫头,是这么认识的啊!”谷大用大感惊奇,“这个秋香,还真是个鬼机灵,一肚子心眼!”
“是是是,幸得秋香姑娘相助,下官和郭县令才抓获了制造假银子的人。不想,前夜一时大意,竟让其中一个人犯被人劫走了。”吴典史小心应答。
“呵呵,让杂家该怎么说你们好呢,本来是一桩大功劳,这转眼却成了大过失了。”谷大用一脸戏谑之色,似乎在幸灾乐祸。
“此事的确是下官的失职,还望谷公公您……”
吴典史刚说到这儿,谷大用就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吴大人啊,实话跟你说吧,这种事情,杂家是不想搀和的。杂家也不想多打听……”
吴典史顿时大失所望。
可谷大用随即又说道:“不过嘛……秋香这丫头的面子,杂家却不能不给。这样吧,杂家给你出个主意,你觉着成便用,觉着不成的话呢,你就该干嘛干嘛去,权当没来见过杂家。”
吴典史一听,又立即心喜,连忙离座就要郑重的给谷大用道谢。
谷大用又一摆手:“坐稳了!杂家这里,不用那么客套。”
“是是是……”吴典史只得重新坐下。
谷大用说起了他的主意:“杂家是这么想的,你不妨把公文改一下,就说你们抓捕制造假银子的贼人时,当时就逃脱了一个,你们只抓到了两人。劫狱的事呢,不提也罢。”
“这……”吴典史傻眼了。他还以为谷大用能给他出个什么好主意呢,不想却是教他造假瞒报。
“怎么,觉得杂家的主意不好?”谷大用一看吴典史此刻的表情,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谷公公容禀,这瞒报之事,下官和郭县令从未做过啊!”吴典史硬着头皮说道。
“凡事,都有第一次么!”谷大用玩味的说道。
“可是,瞒报之事,纸里终究保不住火啊。前夜劫狱之事,县衙中的人全都知道,应天府要是派员往潥水县一查,还是会露馅的啊!”吴典史硬起头皮说完这句话,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谷大用盯着吴典史看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吴逸啊吴逸,你这名字还真没起错,有让你能安逸的主意,你偏偏不敢用。还真是无逸啊!”
“谷公公见笑了。”
谷大用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罢,既然你是秋香领来的,杂家要是不帮你渡过这一关,秋香那里杂家也落了面子。不如这样吧,公文,你仍然照杂家说的改。不过改好之后,你就不用去应天府了,咱家托个人帮你把公文送过去。”
吴典史又一次愣住了。
“杂家也只能帮你做到这些了,要是你还觉得杂家这个主意不好,那就请便吧!”谷大用不耐烦的说道。
吴典史又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一下明白谷大用的用意了。要是公文由谷大用托人送至应天府,应天府的官员定会以为自己和郭县令靠上了谷大用这棵大树。那他们对公文中说的事情,也自然不会再去查证了。如此一来,自己和郭县令就等于只立下了破案的功劳,而没有了被人劫走人犯的过失。
想通了此节,吴典史连忙起身,对着谷大用重重一礼:“多谢谷公公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