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堆在地上,一两千个,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形成一座半丈高的小丘。
父亲的声音又出现了:“图斥赫。当年我跟着赵孟大哥的时候见过你,在比武中你落败了。还记得脖子上那道伤疤吗?是大哥留下的。”
“赵孟?”图斥赫又惊又怒:“他还活着?我正要找他麻烦,以报当年一箭之仇。”
他没有修炼过导引术,声音时断时续,草原上的风不小,从赵念真所在的草丛吹向东北方,呼呼作响。
“哈哈,当年大哥不想和你们鲜卑人引起争执,”赵银龙的声音依然豪迈:“你侥幸逃得一条狗命,不去珍惜,要让他亲自来取吗?”
父亲和自己在一起,经常都给自己讲故事,真定赵家的商队,足迹走遍了整个大漠。
那个素未谋面的大伯,在父亲的描述中,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曾经在贺兰山下,拼着自己受伤,掩护着父亲,要不然就没有后来的自己。
当年的事情,父亲和赵念真讲过,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那时的鲜卑人没有统一草原,檀石槐是一个勇猛的部落首领,图斥赫只是他手下一个比较出色的亲卫而已。
那时候的鲜卑人很穷,他们很想得到赵家的粮食,却不想给出任何报酬。
不管在草原还是中原,拳头就是硬道理,成长中的鲜卑部落,并不想屠灭商队,不然他们会面临大汉朝与匈奴人的双重打击。
大汉辽西太守赵苞,是宦官赵忠的从兄,对深宫中的那位毫不感冒,却对任何胡人绝不留情,是一位铁硬的人物,檀石槐惹不起。
是以双方提出以武力决定粮食的归属,赵孟身先士卒,一个人连挑鲜卑十勇士。
至于这个图斥赫,连名字都没怎么让人记住,不过是其中之一。
打那以后,真定赵家在鲜卑人的地盘上通行无阻,直到檀石槐统一草原。
图斥赫又惊又怒,不给赵银龙等人任何机会。
远处的赵念真,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图斥赫,你这个孬种,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这些人都是你的族人,你连他们的命都不要,全部射死在这里?”
“图斥赫,你记住了,我赵银龙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赵孟大哥会为我们报仇的。”
眼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听见那些熟悉的惨叫声,赵念真再也忍不住哭了。
父亲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对不起,父亲,今后我再也不流泪。
但是,今天,让真儿痛痛快快为你们哭一次。
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声音,只有鲜卑人的欢呼声。
“你们上前去,把所有汉人的头割下来,我们带着到王那里去领赏!”图斥赫的声音这次传得很清晰。
这些年和鲜卑人打交道,赵念真的鲜卑话比父亲还要好,听得清清楚楚。
不,不能让他们糟蹋父亲的身体。
他从怀里取出火石,一下,两下,手有些颤抖。
终于,点着了枯草,发出轰的一声。
火借风势,直扑向父亲所在的地方,浓烟滚滚。
赵念真头也不回,向南狂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