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好看。德安,我只问你,咱们甘露殿里,可有擅长织造的女子?最好是那技艺高超的。”
“王爷,您别说,还真有一个。之前德安与您说过,晋阳公主身边的小侍女苏儿,本是江南人士,家中世代以织绣名扬江南。后来因为家道中落,她才不得不入宫为奴。后来因为被咱们晋阳公主怜悯,这才入了咱们甘露殿。德安听说,宫中诸位娘娘,每岁总要与陛下说上那么几次,想要这苏儿走的。可一来苏儿不愿去,二来公主舍不得。陛下更不愿意伤公主的心,所以就一直留在咱们甘露殿了。”
“好,你现在便唤她来。记得,别惊动了安宁。她今日心下不爽快,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是。”
不多时,苏儿便进来了。稚奴见她眉目清秀,看着一脸老实相,便道:“你是苏儿?”
“回王爷,正是奴婢。”
“你来这甘露殿,多久了?”
“回王爷,左不过两年。”
“好。那我问你,你可愿帮本王一个忙?”
“王爷这话怎么教奴婢当得?若非王爷,奴婢与妹妹再无相见之日,妹妹更只怕早晚死在安仁殿诸人手中……便是王爷要奴婢的命,奴婢也愿双手奉上。”
稚奴闻得此言,才想起日前,隐约曾听得德安说过,这苏儿的妹妹还是表妹,身为于氏侍女。看样子,日子也不甚好过。于是脸容一软,上前道:“起来罢!咱们甘露殿里的,虽有主仆之分,却无主仆之制。现下既然你姐妹团聚,本王也欢喜。只有一点,本王现在需要一极高明的匠人,制得一些新样布料,却不知你如何?”
“王爷,苏儿自幼习女红织造,虽不敢说大家,却也自认有些儿本事。但不知王爷所需为何样新样布料?”
稚奴见她问,便着德安将那墨迹未干的美人图呈上。果然苏儿是个当中高手,一见便惊呼:
“这……这可不是古帛录里所传的凤羽罗么?王爷怎么知得此物?”
稚奴听她知道此物之名,心下更喜,道:“你也知这凤羽罗?”
苏儿点头,道:“说来此物,与奴婢家中,倒也颇有些渊源。周武帝时(北周),奴婢先族,本为内里织造。一心只求将家传手艺发扬光大。便费尽一生心血,寻得这汉时宫传凤羽罗织造之法,加以改进,耗时三载方制成一匹。然送入宫中后,竟为武帝斥为以如此奢华之物进献,实有毁国灭朝之罪,竟将奴婢一家百余口流放的流放,没罪籍的没罪籍。而我这先祖也受腰斩之刑。临终前曾留下遗言,道此物不当盛世明君,再不可献之。”
“那你觉得,现在是不是盛世明君呢?”
苏儿笑道:“如今主上有德,海内清平,奴婢曾闻,大理寺牢狱,只满三成。死囚之中仅得二人,这等君上,这等世道,若还不算盛世明君,那苏儿也再想不出了。”
“那,你可愿制成以献?”
“王爷,苏儿制不成。”苏儿此话一说,见稚奴变色,才笑道:“王爷,相当年我那先祖,费了三十六个月才制得一匹,苏儿这般愚钝,若无人相助,只怕三百六十个月,也难制成。”
“你是说,你那妹妹?”
“王爷果然英明。小妹虽然年幼,在这制造之上,却是比我还强些。还请王爷能准小妹入宫,与奴婢一同织造。”
“她现在,是跟着于老夫人罢?”
“正是。”
“那明日,我便着了德安去将她名书延入内,再求了父皇,封你们姐妹二人个品阶,以后你们便为女官罢!若为女官,终究可展你之长才。”
苏儿闻言,又喜又忧:“奴婢本当谢王爷赏识之恩,可是公主……”
“你放心,你虽身为女官,却也可如花姑姑一般,日日照顾安宁。”
“多谢王爷!”
“那……若你们姐妹同造,最快可何时得之?”
“虽说奴婢愚昧,可好歹有图在前,若有我姐妹二人同造,则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便可成匹。”
“不成……时间过长了。本王需得在那海内大朝会之前用它制成新衣。除去制衣的时候,最多只有十五日……你也不必制成一匹,只得半匹也是好的。如何?”
“这……若只奴婢与妹妹,实在难为。但若再得四个知道些织造的,莫说半月,十日便可成匹。”
“好,那本王便着德安寻了合适的人与你挑,你挑中了,以后就留在咱们甘露殿里跟着你学习一二罢!”
“是!”
……
看着苏儿下去,又见稚奴找着什么,德安无奈道:“王爷,这都亥时三刻了,今夜您饮酒过多,若再不睡,小心明日起来又是头痛。”
“只一会儿,再寻得那巧手又忠心的绣娘女红便好……”
“王爷!这些事儿,您便放心交与德安办罢!”德安颇有些不满:“平常里哪件不是德安给您办的?怎么一逢上武才人,您便事事要自己亲力亲为?王爷,便是任性,也当有个限度才是。您觉得,若是武才人知道您为了她累出病来,便是着了那舞衣,能开心么?”
稚奴难得见德安生气,又闻他抬出媚娘来威胁,只得头一回认了怂,笑嘻嘻地将诸事交与德安,自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