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那场火给伤的,他冲进去救人来着,人没救出来,险些将自己给折了进去,真真是万分凶险,今上念他乃是云氏一族最后一人,于朝堂有过大功,所以便请了张大人来为他瞧伤,他却似失了魂似的,浑浑恶恶的过了三年,后来也不知是因着什么事,便开始发奋图强,这才成了那刑部尚书。”
战青城久不在长安城,所以对于长安城中许多人的变故他都不清楚,如今从魏兰馨的嘴里说出来才发现,自打那位女皇孙被太子妃带着一并葬身火海之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消沉了一阵了。
魏兰馨领了战青城不知觉便出了魏府,她一脚不当心踩了门槛,战青城忙伸手扶了一把,魏兰馨扫了眼那慢吞吞走过去的马车,那马车的车帘轻轻扬起,露出挽珠那张愤怒的脸,呵,今儿这事,想来挽珠定是要告诉苏凤锦的。
战青城同魏兰馨上了马车,就着黎明的晨光朝着那前太子府奔去。
马蹄踏在还微湿漉的地面上,粘带了几片春天才落下的叶子,清冽的晨风拂过长安城的各个角落。
昔日里繁华似锦的太子府,如今已经被重新修彻,瞧着越发的气派,好似一个小行宫一般,那巨大的牌匾上头还写着几个烫金的正楷字——太子府。
战青城的记忆有些模糊,关于往事打记的深处慢慢的涌出来。
苏凤锦是八岁大的战青城瞧着出生的,也是战青城忙前忙后一手带大的,他曾说,待将来这位小殿下长大了,他便要娶她作妻的,当年太子一案,如今长安城的人都忌讳着,无人敢提及半分,所以这件事儿便一直都被摆在角落里,如今轻轻一吹,阳下光尘埃满布。
战青城依稀里还记得他来太子府拜访,那皇女孙便差人泼了他一盆冷水,那时候的苏凤锦是极不喜欢他的,只一心一意的喜欢着赵阮诚那个书呆子!
他同魏兰馨一道迈入太子府,太子府内雕梁画栋,玉石宝物一应俱全,府内还置有丫鬟下人与管家,瞧着就好似主人只是出去游玩,晚些自会归家一般。
战青城站在大厅的中央,瞧着这个华贵奢侈而毫无人气的太子府只觉心里憋紧,若是苏凤锦瞧见了如今这般情况,心下又该是如何一段感叹。
那些往事苏凤锦似乎再也想不起来,皇女孙的那个过去,于苏凤锦而言也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段过往,过去了的,便再也记不得了。
便是记不得了,倒也是好事一桩。
战青城只在这太子府里头草草的转了一会儿便匆匆出了府,魏兰馨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背光的街角。
战青城朝云逸的府坻奔去,到了才想起来,今儿云逸怕是上朝去了,谁料那云逸却还在府中因着抱病,所以不曾去。
战青城踏入里屋,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咳嗽声更是不曾停歇,近了才发现云逸气若游丝身似浮云,瞧着病态得厉害:“怎的病成学个样子?那大夫呢?”
云逸咳了两声,低声道:“原是……咳咳,原是我说了不当的话,她一生气也就走了,咳咳,我这般的身子骨,能活到如今已是稀奇,又有什么好惋惜的,倒是你,青城,你要……要当心,如今二皇子同七皇子在朝堂上争得厉害,你若要择明主,谨而慎之。”
战青城扫了眼站在床边伺候着的几个丫鬟,露华会意,将人带了下去关了门。
战青城忽的将一块玉取了出来:“你可认得此物?”
云逸微微瞪眼,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口血便涌了出来,战青城心头一慌,忙按着他:“云逸!”
“无妨,无妨,此物……此物是小殿下的,你从何处得来?”云逸死死的握着那块玉,似要从那玉上抽取一点点生存下去的勇气一般。
战青城扶着云逸的肩膀,让他靠着自个,沉声道:“若是她不曾葬身大火里呢?”
“不……不可能,当年,当年我亲眼认过她的尸骨,不会错的,不会错的!”云逸眯着眸子,拂开战青城拽着战青城的衣领,眸底熠熠生辉,似万物复生一般,透出几分勃勃的生机来。
战青城晃了晃手里头的玉:“你若是好生活下去,日后定有机会见她,只是这件事,你须得好生保密,万不可教旁人知晓。”
云逸扯着战青城的衣领:“小殿下……此话当真!你没眶骗我?”
“我以战氏一族的荣耀担保。云逸,好生活下去,活着才能看见她。”如今的云逸好似病到头了一般,随时可能殁掉,战青城不知他待小殿下是个什么心思,如今也只能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