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青莞眼神依依不舍。
盛方展颜一笑,“嗯!”
此刻的京城,风平浪静。
戌时的梆子敲过,蒋府陆陆续续掌灯。
西院里,老祖宗手缠念珠,斜靠在榻上,一向慈眉善目的脸上,多了几分忧色。
帘子一掀,朱氏扶着婆婆张氏进来,给侍立的丫鬟递了个眼色,下人立刻鱼贯而出。
张氏自侧身坐下,欲言又止。
老祖宗缓缓掀目,看了她一眼,道:“这个时辰,做什么过来?”
“老祖宗,这老七禁足这么些日子,为什么连媳妇都不能瞧,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张氏心头着急。刚刚她往老七院里去,结果竟然被人拦下。
堂堂蒋府大夫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看,这是何道理。这才急着来找老祖宗。
“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禁不住事,这是上头的规矩。”老祖宗不欲多说。
张氏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就算是上头的规矩,也只拒着人不能出去,没说拒着人不能探试啊。
老祖宗见她纠缠不清,怕坏事,当下声色厉疾道:“不过是个禁足,又不少吃的,少穿的,你心疼什么?”
张氏被呵斥,不敢言语,心里所气不过,又道:“老祖宗,不是媳妇多话,那英国公世子也不像样。凭什么只禁老七一个人?”
老祖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人家宫中有贵妃,你有什么。安安份份过日子,别自个找不痛快。老七院里也不必再去,到了时辰,他自然会出来。”
张氏从未见老祖宗这般厉声说话,委屈的垂了眼,道:“媳妇告退!”
朱氏对禁足一事心知肚明。
她见婆婆神情低落,忙上前扶住了,又不好明说,只低声道:“夫人别往心里去,老祖宗心里怕也不痛快呢!”
张氏一听,心头稍稍宽慰。
朱氏又道:“回头我悄悄的让人多送些好吃的,好玩的去。顾府那头,咱也不拉下。”
“好孩子!”
张氏拍拍她的手。还是这个媳妇贴心啊。
朱氏送走婆婆,又折了回来,目光落在老祖宗手中的佛珠上。
暗笑。
这佛珠十多年都没碰过了,这会拿在手上盘,只怕是担着心呢,偏在太太跟前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
老祖宗见她盯着佛珠瞧,知道瞒不住她,嘴硬道:“我担心的是青莞,姑娘家的身子金贵,不比老七,皮厚肉糙的,泥里水里浸着,也没事。”
朱氏气笑道:“老祖宗啊,您就哄我吧。”
老祖宗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这几日心里像是油煎了似的,只端着架子罢了。
她叹了口气,道:“整整十日,连个信都没捎回来,也不知如何了。”
朱氏抚着老祖宗的后背,眼神也暗也下来。
别人不知道老祖宗这几日的揪心,她却一清二楚。那三个,都是老祖宗心头肉,哪一个都不能出事,否则……
心思一动,她压低了声道:“不知道宫里头,有没有收到信?”
“难说!”老祖宗摇了摇头。
正想着,忽然帘子一掀,有人进来,面庞很生,瞧着竟不像是府里的。
哪来的没规矩的人,朱氏正要呵斥,眼角却见老祖宗眼睛一亮,“有消息了?”
来人冲老祖宗抱了抱拳,道:“七爷有信到,已入宫中。”
老祖宗长松一口气,道:“可安好?”
来人轻轻咳一声,“有惊无险,告辞!”
此刻。
宫门紧闭。
禁宫统领张云龙看着金钉朱漆的宫门,掏出令牌,向守门的禁卫示出,自南门匆匆而入。
“李公公,有要事面见皇上,麻烦通报下。”
李公公揉着惺忪的眼睛,返身入内。
约摸半盏茶后,去而复返,李公公笑道:“张统领,皇上有请!”
入室,下跪行礼,张云龙的目光在李公公身上扫过。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人出去。
李公公趁着转身的瞬间,眉头微微一皱,扫过张云龙的神色,低头退出。
张云龙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西北有消息传来。”
“说!”皇帝简单一语,连眼皮都未曾掀开。
“蒋侍郎一行遇袭,未有人员伤亡。寿王入永和镇也被袭,随军之人全军覆没。”
“什么?”宝庆帝大惊,猛的睁开眼睛,“老八如何?”
“寿王万幸,被胡副将救下,已与顾女医会合,行针拔毒,只是……”
“只是说何,说!”宝庆帝勃然变色。
张云龙速速下跪,直言道:“只是似乎……还有人暗中追杀,在马匹的饲料中下毒。” 话音刚落,一声脆落在他脚边炸开,玉盏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