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帝以非常手段继得大统,这几十年来,从来独断独行,容不得听到半点反对之声。即便如石阁老那样位高权重,到最后也只落得当庭触死。
罢了,罢了,太子一位,既是家国大事,又是皇帝的私事,皇帝素来偏好那一位,又何必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百官齐齐拜下,三呼万岁。
在这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宝庆帝拂袖而去。
立太子的旨意一出,殷贵妃手中的白玉莲花碗应声而碎,碗中的血燕倾了一地,有几滴溅在她华贵的衣裙上,瞬间隐没。
许久,她慢慢撑着站起来,长出纤长两指虚虚一指,眼中露出一抹狠厉来。
“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用尽所有力气骂出这一声,殷贵妃身形晃了晃,明春急急扶住她,“娘娘,这一下可如何是好?”
殷贵妃回首看着她,冷笑两声,“太子之位又如何?先帝在时,太子至情至性,多少风光,还不是身首异处;废太子就更不用说。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成败?”
“娘娘……”明春欲言又止。
“去,传信到贤王府,让他把心给我放进去,酒照喝,女人照玩,天塌不下来,便是塌下来了,也有本宫为他顶着。”
“是娘娘。”
殷贵妃转眉道:“派人去肃亲王府上,求老王爷看在伯侄的分上,劝上一劝,也省得那孩子做傻事。”
明春眼中露同一抹光芒,“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富丽堂皇的永春宫,静寂无声,殷贵妃缓缓走出大殿,冷漠的看着外头广阔的天际,眉目隐隐有凶悍。
“呯……”
“嚓……”
贤王府的书房里,一片狼藉,所有人立在书房外,不敢上前一步。
几个谋士面面相觑,不知此刻该借故离去,还是继续留在闲王府辅佐。
一趟祭天之行,原本以为太子之十位拿九稳,谁又知出了顾女医那档子事,波云诡异,生生把这一手的手棋拱手让给了别人。
谋士徐超一脸颓败,心里哀叹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赵璟玮砸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许久没有这样怒过,他千方百计,营营汲汲讨好关父皇,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一个老八。
可笑啊,他和老二这些年来,为了嗣君之位明争暗斗,结果同样是白白为人做了嫁衣。
“老肃王爷到!”
赵璟玮恍若未闻,目光呆滞。
门推开,一身灰衣的老肃王步入屋内,赵璟琰抬首,目光冷冷打量一眼,继又垂下。
老肃王见他不理,淡淡一笑,弯腰捡起脚边散乱的书册,翻了几下,身手敏捷的盘腿坐于窗下的大榻上,缓缓开口。
“你,打算就在地上坐一辈子?”
赵璟玮对这位闲云散鹤的王爷,一向没多少好感,不以为然道:“老肃王是来瞧本王笑话的吧。”
“我倒不知,你有什么笑话可让本王瞧。”
只这一句,激起赵璟玮心底的怒意。老家伙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不是来看笑话是什么?
“老王爷请回,本王心情不豫,没功夫招待你。”
老肃王看了他一眼,道:“你当本王愿意来,若不是贵妃娘娘所托,本王根本不想走这一趟。”
“那就赶紧走,也省得看着烦!”
言语说得无理之极,老肃王却不怒反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少的本事,结果只是个孬种。”
“你……”赵璟玮猛的起头,怒火在眼中烧起,“你有什么资格说本王是孬种,一个避世的王爷而已,为了活命,连个子嗣都不敢有,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无能的王爷吗?”
“你倒是看得清!”
老肃王一字一句道,“却不知只看清了一层,未看清第二层,所以,你注定是寿王的手下败将。”
寿王两个字一出,赵璟玮直直坐地上站起来,手指着榻上的人,厉声道:“你……你再说一遍!”
老肃王冷冷一笑,嘴角浮上嘲讽,“你为了一个女子,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毁了所有你身后的人。你这个懦夫,早知如此,娘娘和我,就不该为你劈荆斩棘,浴血奋战。”
“你……你……说什么?”赵璟玮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上前一步道:“你有种再说了遍。”
老肃王缓缓起身,站在贤王面前,居高临下道:“帝王将相宁有种乎。拿不到,便去抢,这滔天的权势握在手上,什么样的女人你睡不到。”
“你……你……”赵璟玮惊怖到了极点。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