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塞壬 下

成功呢？”

    “你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必须要毁灭更多的人想要得到、或者已经拥有的东西，两者是完全不对等的，纵然如此，你也要一意孤行吗？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去毁灭那么多的幸福？”

    “······”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塞壬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这里，然而，就在这时，贝利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是的。”

    塞壬心中暗惊，诧异地回过头来，却见贝利亚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如果是之前的我，在听到了你的这些话之后，恐怕就已经放弃了，”贝利亚低头看了黑暗·帕拉齐一眼，“但是现在的我，绝对不会。”

    “是在前不久的实力提升中领悟到了什么吗？”

    “没错，”贝利亚点头，说道，“塞壬，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有一点我要纠正你，不光是死亡，宇宙的一切，都是公平的。”

    “这理论从何而来？”

    “我曾经抱怨过宇宙的不公，怨恨过命运的残忍，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宇宙和命运，从来就没有不公过，想要得到什么的同时，就必定会失去什么，带来希望的东西，同时也必定会带来同等的绝望，在奇迹诞生的时候，也必定会有毁灭相伴······反之，也是一样的，”贝利亚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曾经是被光芒拥抱的人，后来，我堕入了黑暗的深渊，与黑暗共舞，那时的我，极力想要否定这一点，想要否认一切和黑暗有关的东西，用黑暗的力量去保护什么······最后我才发现，我一直都错了，黑暗的本质，和光芒并没有区别，毁灭，又何尝不是一种守护，黑暗，又何尝不是一种光芒！”

    “······”

    “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就必须要失去什么，甚至是毁灭什么，但是，在毁灭什么的时候，同样也会有别的什么东西诞生，”贝利亚满意地看着塞壬的表情，说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毫无根据的说法，”塞壬转过身来，刚刚那一丝被触动的样子也完全消失，“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你是在逃避现状，用那些不能确认的东西去淡化自己的罪行。”

    “你说的没错，我不否认，但是我同样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贝利亚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依澜，“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想守住我能看得到的，至于其他的······我没有保护世界那么伟大的理想，更没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你就逃避了，”塞壬冷笑一声，“请回吧，我也没有必要去帮助一个自私而胆小的恶人。”

    “你不也是一样的吗！”塞壬正要转身，贝利亚突然喊道，“设下了结界的你，不也一样是在逃避吗？”

    “这个结界是为了阻拦那些只想着得到，却从不想付出的人的，他们比你还要不堪，在明知我就在结界之内的情况下，连攻击都没敢攻击就离开了······你以为想要复活什么人的人有多少？”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设在心里的结界。”

    “······你说什么？”

    “我的感觉没错的话，在你的体内，被你自己设下了一层结界，”贝利亚抬起手，黑暗·帕拉齐中心宝石中的赤红色光芒正在缓缓消散，“那层结界封印住的东西，是记忆。”

    “你······”

    “不管那是什么样的记忆，就让我来帮你解开吧，”贝利亚慢慢地攥紧右拳，暗中积蓄已久的力量瞬间爆发，“可不要怪我无情啊！”

    塞壬暗惊，双手齐挥，几道枷锁瞬间加在贝利亚身上，贝利亚微微皱眉，身子一震，震碎枷锁，正准备继续冲击时，却见塞壬已经不在那里，贝利亚想也不想，立即扭曲空间，身子未经蓄力便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弹射出去，下一秒，一道白光猛然撕裂贝利亚之前所处位置的空间，待空间修复，塞壬的身影才显现在那里。

    “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塞壬扬起巨大狰狞的纯黑色镰刀，直指贝利亚，“的确，我在那里设下了结界，但那里，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的地方！”

    “那可不一定······”贝利亚召出千兆格斗仪，挥舞了几圈之后，再次冲向塞壬。

    “结界这种东西，设下了就是为了被破开的！”

    轰——

    兵刃相撞，贝利亚出于试探，没有使出全力，不想塞壬竟已经将大量的能量压缩在镰刀表面，将贝利亚狠狠地撞飞出去，贝利亚没有刹住身子，而是顺着倒飞出去的力道加速前进，塞壬紧追而上，贝利亚抬起左手，向正前方扔出一个半径十几米的能量球，能量球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的能量刺，在贝利亚的控制下绕过贝利亚刺向塞壬，塞壬冷哼一声，左手单手凝出一道屏障挡下能量刺，右手轻轻一抖，镰刀刀身和刀把相接处突然断开，被一条由宛如实质的黑色能量所组成的锁链连接起来，塞壬右手大力一甩，能量锁链快速延长，镰刀刀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勾向贝利亚，贝利亚微微一惊，却已来不及躲闪，立即转过身来，以千兆格斗仪狠狠撞开镰刀，随后不退反进，快速逼近塞壬，塞壬右手后撤欲收回镰刀，左手虚空画出一个小圈，淡金色的能量粒子快速聚集，待到贝利亚近身之时猛然推出——

    【月光粉碎】！

    金绿色的细小光线划破空间，贝利亚仓促之间只能以千兆格斗仪抵挡，再次被这光线推后了数百米，贝利亚两手发力，猛地向前一推，震散光线，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竟是那正在回收的镰刀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

    贝利亚闷哼一声，被镰刀勾着飞向了塞壬，塞壬眼神渐冷，左手成掌微微后撤，淡金色的能量再次聚集，准备给贝利亚最后一击！

    “呃！”

    “真是可惜啊······”贝利亚喘着粗气，将失去控制的镰刀刀刃从自己后背上拔下来，看着塞壬胸口上的四道猩红的爪痕，微微勾起嘴角，“【无界】的作用范围，比你想的稍微要远了一点。”

    爪痕渐渐消失，与之同样消失的，还有封住塞壬记忆的结界。

    “不······不要······”刀把脱手掉落，塞壬痛苦地捂住胸口，想要再次封印，然而被【无界】划破的空间，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被再次改变的，“不要让我想起来······”

    “······”

    在塞壬出生之前，她的母亲就一直被重病缠身，塞壬出生的时候，险些直接要了她的命，在塞壬的记忆中，她的母亲一直都是虚弱地躺在床上，连最基本的进食都需要别人的帮助，脆弱得就像是一片稍强一点的风都能吹碎的枯叶。

    然而，就算虚弱至此，她的母亲也尽可能的去照顾她，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塞壬身上，为了塞壬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正是因此，塞壬从小就立志学医。

    “我终于找到了！”那一天，塞壬的父亲激动地闯入家中，状若癫狂地喊着，“治好你的病的方法！”

    “真的吗？”

    “啊~当然！”塞壬的父亲竖起大拇指，那是塞壬记忆中父亲最自信的表情，“别说是病，就算是死人也能复活！”

    在一家人的祈祷之下，塞壬的父亲布起了一个复杂至极的法阵，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能量，塞壬的母亲，就是在那法阵的光芒之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那双美丽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在那之后，塞壬的父亲便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他知道，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他无法再去面对塞壬，无法面对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你没有错，只是方法出了点差错而已······”塞壬尽自己所能地去安慰父亲，“这一次，轮到我带您去寻找这个方法了。”

    塞壬离开了她的故乡，踏上了漫长的旅途，而这一走，就是七千多年。

    这七千多年中，塞壬成为了在大宇宙范围内数一数二的强者，几乎每一个小宇宙都流传着她的名字，不仅是因为她的实力，更是因为，在这七千多年中，她在近乎疯狂地寻找复活之法无果后，凭借难以想象的天赋和才能，自创出了真正能够复活死者的技能！

    没有人知道塞壬在这七千多年里都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敢去想象，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以及······犯下了多少罪孽，用多少生命作为自己的试验品，才掌握了复活之秘。

    然而，在她回到故乡的时候，收到的却是父亲早已逝世的消息，面对父亲的尸体，塞壬毫不犹豫地以一个符合条件的同族的生命，施展了【月轮波】复活了父亲。

    父亲复活之后，塞壬如实地告诉了他自己掌握了复活之技以及将他复活的事情，但塞壬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却是因此大怒，他以那种怒视不共戴天的仇人的眼光盯着她，质问她为什么不复活母亲，为什么不早一点掌握。

    在那以后，塞壬的父亲性情大变，以前的温和性格全然消失，变成了一个疯狂的杀人机器一般的存在，他扬言要向整个世界复仇，成为了整个小宇宙的公敌。

    塞壬的父亲自然无法抵挡整个小宇宙的攻击，他一次次地被敌人杀死，一次次地被塞壬复活，然后更加疯狂地去发泄，去复仇，去杀戮，而塞壬，也一次次地陷入更加绝望的深渊。

    终于，她放弃去复活自己的父亲了，她终于明白，复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亡是公平的，只有死亡是对任何人都公平的。

    在光暗圣战时期，塞壬被迫参战，为了胜利，她复活了十几名本方的战士，然而所得到的，都是类似的结果，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技能，在复活之后，所付出的都是完全不对等的代价。

    要么，是被复活者性情大变，要么，是以更多更多的人的痛苦甚至是死亡作为代价。

    光暗圣战结束后，塞壬回到了自己故乡所在的小宇宙，然而，一批又一批因战争而失去亲人朋友的人带着他们亲人的尸体找到她，恳求她复活他们的亲人，但是，他们根本就不了解这意味着什么，根本就不了解塞壬的痛苦，就算了解了，也是漠不关心，一心只想着复活，只想着让自己的亲人回到身边，却从不去想这样做的后果和代价。

    终于，心灰意冷的塞壬封闭了那片宙域，封闭了那些记忆，封闭了自己的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懂······”塞壬颤抖着抬起头来，脸上已满是泪痕，“复活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懂！！”

    “因为······我们不想知道，”看着塞壬的表情，贝利亚也隐约明白了她所封印起来的记忆都是什么，“就算明知，或许付出我们无法接受的代价，明知，这会给更多的人带来更多的痛苦，也有倾尽全力也想要带回的人。”

    “就算带回来了······又怎样？”塞壬凄惨地一笑，摇了摇头，“用错误的方法，带回来的，终究也是错误的人，已去的人，是不可能回来的。”

    “啊，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是我还有抱有希望的理由，我还有，足以扭转一切的，一丝希望。”

    “希望？哪来的希望？”塞壬看着贝利亚，道。

    “是她自己争取到的希望，”贝利亚看向依澜，说道，“你再仔细看看，她的体内。”

    塞壬闻言，转头看向依澜，半分钟后，塞壬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冻结了自己的生命力？！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和轻易放弃的你不一样，依澜她，直到最后也坚守着自己的执念，坚守着‘活下去’的执念，直到最后······也坚守着需要由她去守护的东西，”贝利亚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一次，你依然要放弃吗？”

    “······”塞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依澜，看着这个被冰封的女孩，她的表情有些狰狞，显然是在最后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冻结生命力需要承担什么，塞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从不相信，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冻结自己的生命力，只为去赌那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

    ······为的，还不是自己。

    “或许，她才是真正掌握了复活之法的人，”塞壬微微一笑，轻声道，“在之前，我也遇到了一个类似的人，他不惜从自己的生命中压榨出能量来，打破了我的结界，为的，竟然只是复活一头怪兽。”

    “那是一个真正从心底里热爱所有生命的人，而且从来不知道放弃，那份慈爱与执着打动了我，”塞壬抬起头，那个带给她太多不可思议的感觉的蓝色身影再次浮现，“所以，我才收他为我的弟子。”

    “这个女孩的希望，就由我来延续吧，”塞壬手一招，依澜便稳稳地飘到了她的身边，“这，是我所能回应给你们的，唯一的事情了。”

    贝利亚还没来得及说话，塞壬突然伸手按向自己的胸口，熟悉的墨蓝色法阵瞬间展开，在高速旋转之中快速缩小，并且由墨蓝色渐渐转换为了血红色。

    “塞壬！你——”

    “不用担心，由我来施展【月轮波】，你的朋友是不会因为生命力过盛而受到影响的。”塞壬平静地说道，相对于当初阿斯特拉被抽取生命力时的痛苦，塞壬的表情实在是平静得过分，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是那个意思，你的······”

    “我的生命，会由这个女孩延续下去的，”法阵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恐怖的光流从塞壬的身体各处冲向胸口法阵处，“正如我······延续她的希望一样······”

    “塞壬！”

    塞壬闭上双眼，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容，下一秒，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顷刻之间融入了法阵，纯黑色的法阵在瞬间炸开大片的光芒，圣洁的纯白色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而在空间最中心，仍可用肉眼看清的法阵已经变成了乳白色，法阵自行旋转到依澜的身前，依澜体表的冰块快速融化，随即，法阵缓缓融入依澜的胸口，在法阵消失的同时，充斥空间的光芒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塞壬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不，似乎还有一点，残存在依澜的体内。

    贝利亚接过仍在昏迷的依澜，虽然依旧没有苏醒，但是基本的生命迹象已经恢复，而且，生命力的强度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不，应该说，贝利亚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生命力！

    “希望和生命的延续吗······”贝利亚环顾已经彻底沉寂下来的空间，心中若有所感，“我的生命和希望，是否也能被延续下去呢······”

    “嘛，那么遥远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去想了吧。”

    【未完待续】

    【第四卷·真正的爱结束，下一卷：银河帝国】

    （下一卷大概是以原创剧情为主，大部分的原创人物都会在下一卷正式登场）

    （我们来稍微梳理下目前还残留的问题：关于美菲拉斯请求贝利亚拯救的族人，关于依澜和维菲尔星，关于凯伽芈和杰梅奈，关于雷欧和赛文，有关赛勒坦和雷伊拉，关于别西卜，关于希莎娜和露菲雅，关于巴尔蒙克，等）

    （建议回头补一下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章）

    （新群5323046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