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走近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曳信笺。
越芝没有伸手去接。
她错开眼去看春心,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娇小玲珑,眉目清秀,白皙的脸蛋上就算是昏黄的光线也得瞧得出那一份红润俏然。
越芝的心里便有了数。
春心被越芝这么打量着,心里有些打鼓。
这些日子三小姐和往前的不同,没有人比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更清楚了。周嬷嬷也敲打过她们,不许她们在三小姐面前提起蒋公子,所以她并不敢当着的冬霜她们面前说这件事。
这信笺,她本不想接的,可也不知道怎么的,瞧着蒋公子微皱的眉头,她鬼使神差地就接了过来。想着往前三小姐接到信笺欢喜的模样,春心一咬牙,还是将怀里的信笺拿了出来。
折放得整整齐齐的素色信笺,犹还带着暖热的体温,可春心伸出的手都微微开始泛酸,都没等到三小姐接过去。
春心的心就像是被捅破了一个窟窿。
她手一抖,薄薄的信笺在空中弯了个圆弧,摇摇晃晃地跌在藏黄福寿纹绒毛毯上。
自始至终,越芝都没有说一句话,可内室里却无处不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气势,春心惊慌地求饶。
“婢子错了,婢子错了,小姐就饶了婢子这一回吧!”
想起那些被三小姐杖打出去的丫鬟们,春心眼泪哗啦啦地掉:“婢子是被猪油蒙了心,小姐大人大量,饶了婢子、就饶了婢子这一回吧!”
“捡起来。”
啊?春心哭得泪眼朦胧,倏然便抬头望向说话的人。
越芝房里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了,换掉了所有大红大紫的物件,那层层的深红百花齐放轻纱幔已经撤了下去,换成了淡绿织金地花蝶素纱,不似往前那般夸张地漾着,反而素纱柔顺地被拴在chuang沿两侧,素雅又干净,暖黄的灯光映着,顿时便添了几分朦胧。
看惯了往前的艳丽,再看如今的清雅,春心却越发一头雾水。
三小姐的心思,如今是愈发看不清了。
春心不敢说话,弯身去捡那信笺。
“读出来。”越芝又道。
春心有些傻眼,可又不敢不从。
越家的少爷小姐们自小开始读书识礼,能被选中挑来近身服侍各位少爷小姐的人自然也识些字。
这可是蒋公子给三小姐的信,春心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信不长,可春心却念得心惊肉跳:“......初闻噩讯,震惊不已,又闻尔痛,己更甚之,日夜不寐,明日戌正,丛阁相待盼一见,唯能安之。”
春心一念完,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了,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她即刻钻下去。虽然她也知道,既然这是蒋公子特意给三小姐的信笺,可真让她逐字逐句地念出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可是私私相授啊!还是亲自经过她的手的!
广海的规矩不如京城那边苛刻,可越家却是极其重视知礼贤德,别看二夫人平时宠着三小姐,可这方面却是丝毫不松懈!
若是二夫人知道她将这样的信笺递给了三小姐,春心简直不敢往后想。
她不是第一次帮忙递信笺了,可这约出去却是头一回,春心不禁后悔接了这烫山芋。
越芝却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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