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了两步,双目盈满了泪水。
宋玉珠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走向自己的妇人,她双鬓染上了几分白霜,因为激动所以面部有些抽搐,她眼尖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苍老。
小黄猫对宋玉珠说,“出去等你,屋里人太多了,好烦呐!”
说着,它从宋玉珠的怀里跳了出去,一溜烟不见猫影。
宋玉珠也没再去追她,而是把目光集中在了眼前的妇人身上。
“玉珠……”
王氏哽咽着叫出宋玉珠的名字,她努力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论何时何地保持风姿才是当家主母应该有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忘了自己是怀远侯府的女主人,也忘了有多少小辈多少厌恶的人在看着她,她下意识的蹲了下来,和宋玉珠保持平视。
她的姑娘长大了,以前躺在床上还没看出来,这下子小姑娘能蹦能跳,是一个真正活生生的人,生动又有灵气,眼神干净,仿佛一下子能让人看到心里去。
她还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她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的女儿懵懵懂懂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里从最初的陌生和惊恐,渐渐化为恍然,然后,女儿大大的眼睛弯了弯,变成了笑眼,对她张开双臂。
“母亲,抱——”
就像小时候,女儿无数次对她撒娇那样。
她从前只觉得不耐烦,可如今却再也没有比这更宝贵的了。
王氏泪流满面。
“玉彤,以你看,三姑娘是真的傻了么?”
宴席过后,宋玉彤陪着林姨娘回房说话。
“她本来也算不上聪明。”宋玉彤道,“就算没有那件意外,她也不过是个凭样貌事人的绣花枕头。”
“这是自然,三姑娘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资质有限,人也愚钝,若不是你父亲宠着她,她能算什么。”林姨娘知道宋玉珠是宋玉彤这么多年都化不开的心结,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在宋玉彤面前提起宋玉珠的名字,可今时今日,宋玉珠回来了,他们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宋玉彤叹了口气,她也有些累了,喃喃道,“是啊,她又能算什么。”
如今的宋玉彤已经今非昔比,她是金陵城第一才女,再也不是那个战战兢兢从小就被宋玉珠压制的庶女了,多少人因为她的才气而对林姨娘高看一眼,以前是林姨娘说了算,如今宋玉彤才是他们这一房的主心骨,林姨娘甚至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产生了一种依赖又惧怕的心理,女儿饱读诗书,又通晓很多大道理,见识远非她这样寻常妇人所及,她生怕女儿有天会嫌弃她的浅陋和粗鄙,所以和宋玉彤说话常常小心翼翼哄着,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让宋玉彤不开心。
“是啊,她确实不算什么。”林姨娘笑着道,“我就是怕你父亲会怜悯她。”
想到刚刚在席上,宋辉看着宋玉珠那复杂的神色,林姨娘就觉得不安,她和她的女儿花了那么多年才在宋辉心中站稳了脚跟,可宋玉珠一回来,似乎就开始产生了变数。
“她确实值得怜悯,出了意外摔得头破血流,得了怪病长年卧床不起,不要说父亲怜悯她,就连我也可怜她。”宋玉彤平静地说,“不过,看她傻乎乎恍然未觉的样子,就觉得她这样也很好,未来的日子是福是喜是忧于她而言都没有太大差别,反正她什么也不明白。”
“可……”林姨娘欲言又止,“姨娘的意思是,不管三姑娘是不是真傻,如果她任夫人摆布,和老爷胡言乱语些什么,那我们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姨娘话还没说完,宋玉彤回过头讽刺的看了宋玉彤一眼。
“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林姨娘低下头,不敢和宋玉彤对视。
宋玉彤冷笑一声,“难道姨娘也觉得是我做的?你也觉得是我对玉珠动的手脚?”
“姨娘怎么会怀疑你……”林姨娘忙道,“你别多心,我就是怕夫人想利用这次机会陷害我们母女,她若是指使三姑娘冤枉我们,那我们……”
“呵,姨娘,空口白牙,她指认我们,我们就要认罪了?”宋玉彤神色不悦,站起身要走,走到门口似乎又觉得应该说什么,她转过头,看林姨娘的面目,又把即将要说出口的刻薄言语咽了回去。
而另一边,宋玉珠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王氏却仍然留在她房间喋喋不休。
“玉珠,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是不是你二姐姐动的手脚?”
王氏一再追问,把宋玉珠问的直打哈欠,李妈妈在一边看的也是一脸无奈,忍不住出来劝道,“夫人,有什么话明天再问也是一样的,姑娘这个时辰要睡了。”
王氏仍不死心,“玉珠,母亲就问你一件事,是不是你二姐姐干的?你出事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你二姐姐?”
宋玉珠困的眼皮在打架,可王氏就是不让她安眠,她最后小孩子脾气都要发作了,“不是不是不是!母亲,玉珠好困好想睡……”
说着,宋玉珠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王氏还想接着问,一直问到宋玉珠承认为止,可是李妈妈一个劲儿对她使眼色,王氏试着叫了宋玉珠两声,发现她的女儿已经完全进入了睡眠。
“夫人,欲速则不达,姑娘也是前些日子刚刚醒过来,很多东西还没适应,不要逼的太紧了。”李妈妈生怕王氏会吓到宋玉珠,所以特地劝了再劝。
没有谁比李妈妈更懂得王氏想将真凶找出绳之以法的心情了。
王氏也知道自己是太急了,叹了口气,转过脸看迅速进入梦乡的宋玉珠。
“罢了,明日再问。”王氏喝了一口水,刚要暂时放弃,却忽然听到宋玉珠口中似乎又念念有词了。
只是这次念念的,是像人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