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反扣在桌面,时江抬起头。
“现在不会打扰长曾祢先生吗?”她好意问。
“不,”虎彻家的长兄回答,“今天没有我的当番,我也没什么安排,轮到我拍照的话,直接来就好了。”
……直接来?
长曾祢虎彻像是看出她的不解,他的声线本就低沉,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对于我是赝品这件事,我没打算辩解。”
他道:“因为本就是赝品。”
水落时江的心情有点复杂。
“这事怎么说,”她哭笑不得地说,“听多了大家那么些奇奇怪怪的要求,长曾祢先生你和骚速剑先生,你们两个这么佛系总感觉有点……”
不习惯。
时江心道她就没见过她这样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的。
……但为了她的职业追求,拼了。
然而,也不知该不该说是体恤审神者,或者是真看得开——又或者是两者都有——长曾祢虎彻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是谁打造的不重要,”他说。
“重要的是怎样干活。就算是赝品,也能拿出真品以上的干劲,”长曾祢一笑,“这个就留到战场上去见真章吧,反正既然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也没有别人那样的要求了。”
水落时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按长曾祢先生的意思来吧。”
“不过,”她话音一顿,“你最后一句话……”
听着哪里不对劲啊。
审神者没有漏过长曾祢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在她眼中,那僵硬可以等同于“完了说漏嘴了”。
“我想起来有事要找浦岛虎彻。”眼看事情发展不妙,长曾祢果断起身,“一会儿直接去庭院等您是吗?”
水落时江:“不是,你现在给我站住。”
“得把手头事情都解决了才能更好配合主人的工作。”
他头也不回地向外快步走去,越走越快,“我马上就到。”
这已经超越了打刀应有的机动,审神者目瞪口呆地看着连半点影子都没剩下的门口,觉得自己刚才的感情被深深地欺骗了。
看来。
她默默捋起袖子。
她也只能拿出真品以上的干劲来逼供了。
*
环抱着双臂斜靠在门边上的男人披着羽衣,不算太长的羽衣下摆宽松地披在后腰。他前面拴得更是随意,只有两条衣带横过肩膀扎进裤腰。
他的腰和肩膀是完美的倒三角,近乎是整个上半身都露了大半,精瘦的腰身更是袒露无疑。黑黄交织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左眼,下巴上还留着淡淡的胡茬,但这不仅不显颓废,反倒给人带来了另一种感觉。
就像他困倦似的半睁着的右眼,像是有所图又不尽然,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这样的人单是站在那里就是种气势,一如他的前主——壬生浪士组的局长。
【倒三角………………(昏厥】
【啊啊啊身材是真的好啊真的好啊真的好啊!】
【合照的时候就……差点把持不住,岂可修果然单人照杀伤力更大了……诸位慢慢欣赏我去找张纸擦血】
【这气势我死了】
【倒地,我好喜欢有成熟魅力的男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象中的新选组局长就该是这气势(虽然衣服有点偏差可我不介意甚至很欢迎嘿嘿嘿/////)不然怎么管得好壬生狼!!】
是啊,这是从前主身上学来的。
时江面无表情地想。
还有那带偏人的谈话技巧。
除了长曾祢虎彻自己一开始不小心漏了破绽,后来她硬是什么都没能再问得出来。
顺带一提,有个家伙从那时候就一直装哑巴了。
“因为身份已经暴露,所以可以不完全按那个要求来。”独自坐在执务室里,时江当然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说给某人听,“那个要求是指尽可能拍出刀剑们的特点?”
“到目前为止,有的刀这么做了,有的没有——比如今天的两位。你们的标准是什么,应该不止是对比手里的成品吧。”
“仔细想想,尽可能拍出特点这个要求本来就很奇怪,我看你们才是希望能掉马越快越好的那边?”
诺亚终于被这句话吓出来了。
“我们……”他没底气全否认,嘀咕道,“当然有得这么做的原因。”
“放心,如果不出我意料,很快就会告诉您了。”
诺亚沉默了下,继续道:“当然,也包括要您拍这些照片和做这个的理由。”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时江收起用来清洁的气吹,合上镜头盖。
她的拍摄任务,还剩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