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宜出行,宜设宴。
这是钦天监给出的好日子,诗会就定在这一日举行。
二月初九,诗会相关事宜准备就绪,谢五再次发帖,通知众人诗会将在乌涂河上举行,并邀请众人十二日清晨在城南码头会面,登船游河。
这是谢五费尽心思想出的主意。
既是文人聚会,又怎能失了风雅格调?
诗词歌赋不能少,名酒美人不能少,歌舞笙箫更是不能少。
于是,为了营造风雅的氛围,谢五特意租用了一艘大画舫,还请了不少名伶舞姬助兴,就连当日诗会上的酒菜,使用的食具,都是精挑细选后才定下的,可以说,为了这场诗会,他下足了功夫,可谓面面俱到,当然,散去的金银也不少。
尽管心疼花出去的银子,但只要想到日后的回馈,谢老侯爷就释然了——既能提升威远侯府的名望,又能趁机拉拢有才干前途的学子,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没有什么比名声跟人脉更值钱的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得不说的是,对于这一场诗会,京中的勋贵重臣们也都很重视,毕竟这是个拉拢势力,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谁都想出头,这些日子,受邀的文人学子们可谓卯足了劲,都是日夜苦读,就为了在诗会风光一把,博个好名声。
就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二月十一姗姗来迟,诗会近在眼前。
与此同时,文信侯府也迎来了一桩喜事,老夫人的寿诞快到了。
日暮西山,安世霆带着满身疲惫回府。
作为嫡长子,今上亲封的文信侯府世子,安世霆肩上的担子一直很重,加上老夫人寿辰就要到了,为了筹备寿宴,说他忙得焦头烂额也不为过,难得今日能提早回府,他原本是打算歇一歇的,却不想连换身衣裳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被老侯爷叫去了书房。
书房里,老侯爷开门见山:“老大,明儿的诗会你就不必去了,让老五带着晟哥跟彦哥去就行了。”
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安世霆被这句话震得脑子嗡嗡直响,好半天,他才镇定下来,开口问道:“父亲能告诉儿子原因么?”
老实说,他对诗会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然而没有兴趣,不代表父亲就可以任意剥夺他出席诗会的权利。
不是不明白父亲的用意,比起将来会承袭爵位的他,五弟确实更缺少人脉和资源,作为兄长,他应该谦让,因为一旦弟弟们发展好了,对自己,对侯府都是极大的助益,这些他都很清楚,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毫无怨言地点头,可是他做不到。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做不到,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他可以不怨怪父亲偏疼五弟,也乐意看到五弟有好的前途,但前提是不要建立在他的退让上。
或许是连日的劳累让他有些暴躁,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与愤慨。
老侯爷诧异地望着一向稳重谦逊得长子,皱了皱眉,尽量温和关怀道:“过几日就是你母亲的寿辰了,你作为嫡长子,要亲自过问的事不少,我也是不想你负担太重。而且——”顿了顿,他接着道:“只是代表一下安家,你五弟去就够了,即便是世交,也不必给谢家那么大的面子,不然旁人还以为我们要巴结他们呢。”
不管说的多动听,还不是因为偏心。
担心旁人说安家巴结奉承谢家,难道就不担心旁人说安家眼红谢家,所以才让庶子做代表?
嫡子做代表跟庶子做代表的意义能相同?
不是他看不起庶出的兄弟,只是父亲的说辞太可笑,就是直说他文采学识不如五弟都比这个借口好。
安世霆也是觉得好笑了,他不再多说,只拱手道:“儿子晓得了,一切遵从父亲的意思。”
老侯爷满意地点头,挥手让他退下了。
从书房出来,安世霆心中沉甸甸的,他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去了颐荣苑,寻母亲说体己话。
老夫人听了长子的抱怨,并没有出口安慰,而是柔柔笑着调侃道:“这事儿你父亲确实做的不地道,但不管如何,你实在不该来向我抱怨,难道你就不担心母亲去跟你父亲闹吗?”
安世霆脸上讪讪的,局促笑道:“是儿子考虑不周了,不过儿子相信,以母亲的肚量,是不会为这事与父亲为难的。”
这句话里没有半点恭维讨好,纵观全盛京,他再也找不出一个比自家母亲更贤惠大度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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