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澜选了王府西边的一个小院子住下,每日早中晚三餐用过膳食后,她就会到西苑佛堂的阁楼里陪孟雨颜,因为她的到来,孟雨颜气色瞧着好了不少,竟隐隐有康复的迹象。
晋王特意请了长假,也日日陪在孟雨颜身边,他对孟雨颜总是小心翼翼,一句话一个动作似乎都经过深思熟虑,而对安若澜,他也好到近乎谄媚,那热切关怀的眼神,每每让安若澜浑身不自在。
晋王想让安若澜多留些日子,然而只过了五天,孟雨颜就开口让安若澜回侯府去。
那日晋王被急召进宫,孟雨颜把赵宜两兄弟跟安若澜都叫到了面前,似是交代遗言一般,轻声叮嘱。
她先是对赵宜跟赵邈道:“往后我不在了,你们兄弟俩要互助互爱,不要轻易动气争吵,我对你们没有大的要求期盼,只要你们平安和乐,我就宽慰。”
赵宜跟赵邈都泪流满面,哭道:“母亲会好起来的。”
孟雨颜只是淡淡一笑,眼眶含泪地望向安若澜。
安若澜以为她有话对自己交代,便凝神细听,然而等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有听到。
疑惑之际,孟雨颜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又是对赵宜两兄弟交代道:“往后你们要好好照拂澜儿,我希望她能成为这世上最幸福快乐的女子。”
“是,母亲……”赵宜跟赵邈含着泪郑重点头。
安若澜疑惑地望着她慈爱的双眼,心底有什么被渐渐填满。
她顺从此时的心情,依赖地靠在孟雨颜的腿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孟雨颜瞬间泪如雨下。
而此时宫里,晋王正坐立不安地面对太后。
“你可打算过以后?”太后神色严厉。
晋王半垂下眼,道:“儿臣不懂母后的意思。”
闻言,太后气得拍桌,语气愈发严厉,“别给哀家装糊涂,晋王妃就要死了,你就是再不愿意,也得给哀家尽快选好下一个晋王妃,还有晋王侧妃!”
晋王沉下脸来,毫不犹豫道:“我不会再立妃纳妾,而且雨颜也不会有事。”
见状,太后火气更大,“怎么,为了那个女人,你都敢给哀家甩脸色了?哀家告诉你,你不立也得立!”
晋王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知道他是个倔脾气,吃软不吃硬,太后不得不缓和脸色,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三年后娶了继室还能再添几个孩子,母后也是不想看到你这一支人丁单薄。”
“儿臣有世子跟邈哥就够了。”晋王毫不退让。
“可你不是想要个女儿么?这些年晋王妃一直没能再给你添个孩子,许是娶了新王妃,你就能得个小郡主呢?”太后放软了腔调,循循善诱。
晋王却是满嘴苦涩,他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只是因为他的愚蠢,他的女儿甚至不能叫他一声父亲。
摇了摇头,他道:“雨颜不会有事的。”
太后第一次觉得小儿子的固执可恨,咬牙道:“要是晋王妃撑不过去呢?”
“那我就给她守一辈子孝。”晋王坚定道。
太后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拍桌怒道:“你是我大庸王朝的亲王爷,皇室血脉,怎能为一个女人丢了皇室尊严!”
“儿臣并不觉得对妻子忠贞是失了尊严。”晋王反驳。
太后一顿,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对孟雨夏还有心思,是以不愿娶别的女人?你听母后一句劝,那孟雨夏已经嫁了这么多年了,丈夫又是你的好友,你就别再挂着她了……”
听得这话,晋王不由勃然大怒,道:“母后怎能如此侮辱儿臣?难道在母后眼里,儿臣是那种会夺朋友妻的人?”
为何所有人都认为他对孟雨夏有心思,他没有!
晋王只觉自己冤枉得很。
太后被小儿子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讷讷道:“可你不是对那孟雨夏比对晋王妃还好?哀家一直以为你是心仪孟雨夏,娶晋王妃是因为她与孟雨夏是姐妹,模样相像。”
晋王心中一痛,他终于明白,不是妻子心胸狭隘,而是他所作所为令人误会,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都以为他爱慕的是孟雨夏。
他无力地辩解:“我没有……”
他真的没有,他只是把孟雨夏当做妹妹。
“母后,您还记得妙珠吗?”他艰涩吐出这句话,将埋藏在心底的伤疤揭开。
太后脸色一白,红了眼眶道:“你突然提起你小妹作何?”
晋王苦笑,沉痛道:“因为儿臣有眼无珠地把孟雨夏当做了妙珠,妙珠当年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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