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璺自那日与沛王从宫中宴饮归家,一连几日都没收到嵇康的消息,命红荍到毌丘俭府上一打听,才知道他家中有事,已经火速归家,随后将会移居山阳。曹璺不知钟会暗中毁信之事,以为嵇康不辞而别,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嵇康与她已经定情,回家之后定会寄来书信,便安下心等了两月有余,仍是毫无音信,心中不免忧虑起来。一是担心嵇康家中之事是否不妥,二则是疑虑家中已为他定亲,他不敢抗命。曹璺想至此处,心中惴惴不安,又等了半月因思虑过度,日渐消瘦下来。
这日,她与红荍正在屋中懒懒散散地写字,却见钟会走了进来。三月不见,钟会也憔悴了不少,他静静地立在门边望了曹璺好一会儿,见她看向自己,便展颜一笑:“璺儿,许久不见。”
曹璺对他略笑了笑,唤了声“士季哥哥”。
钟会见她双颊消瘦,美目无光,便关切道:“你瘦了许多,可是病了?”
曹璺摇了摇头,柔声道:“你也憔悴了不少。平日里不要只顾读书,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曹璺本是诚心相劝,可这话听在钟会耳中却无比亲密,心里真比喝了蜜还甜。他双目一闪,唇角浮起笑意:“我知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金簪,做工精致,华美无比。他将金簪递给曹璺:“璺儿,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这支金簪是我专门命人为你所制,看看喜欢么?”
曹璺并未伸手去接。她一向不爱金银之物,也不喜奢华明艳的饰品,唯一喜爱的便是玉器,所以当日嵇康以玉佩回赠,正合了她的心意。而今日钟会所赠的金簪,虽然奢华但却并非曹璺所爱,况且她已与嵇康定情,便不想再与他人有任何瓜葛,更不能随意接受其他男子所赠之物。曹璺伸出玉手将金簪推回:“多谢士季哥哥一番心意,不过我尚未及笄,也用不上此物。”
钟会见她话虽婉转,但心意却坚决,方才燃起的一点希望随即烟消云散,冷道:“怎么,你还在想着他?”
曹璺也不避讳:“是。”说着解下腰间的一对玉佩,玉手寸寸抚上,脸上浮现出一片温婉柔情。
钟会知道这玉佩是嵇康赠与曹璺的定情之物,暗中咬紧银牙,美目微眯,缓缓道:“你还不知么?叔夜已快至弱冠,他家中前些日子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听说那女子与他青梅竹马,颇有才情,是个绝色佳人。”
曹璺一惊,手中的一对玉佩滑落在地,两块玉磕碰在一起,“啪”得一声,皆碎掉了一块。她闻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那块玉佩本已破损,此时碎得更甚。而嵇康那块原本完美无瑕,此刻也与曹璺的玉佩一般,破损了一块。
曹璺心中本就有所疑虑,如今听钟会言之凿凿,便信了六七分。此刻又见这一对玉佩落地而破,心中更涌上一阵不祥之感,盯着玉佩痴痴地落下泪来。
钟会见玉佩破碎,曹璺神情悲凄,心中暗暗得意,看来她对自己所编造之事已信了几分。他不露声色,蹲下身来将一对玉佩拾起,偷偷拿了一块藏在手里,将另一块放到曹璺手中:“我以为,你已知晓此事……璺儿,你与叔夜终究只有几面之缘,怎比得过他与那青梅竹马朝朝暮暮,日久情深?”他见曹璺仍是垂泪不语,便抚上她的双手,柔声道:“你我自小相识,在我心中从来便只有你一人。这世间,恐怕再无谁人能如我这般在意你。”
曹璺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中,渐渐止住眼泪:“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说着站起身来,背对着钟会而立。钟会见她如此也不生气,暗自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待钟会走了,红荍走上前来扶住曹璺,见她脸色发白,浑身轻颤,便觉十分不妥。再摸上她的玉手,只觉冰凉彻骨,还未来得及询问,曹璺便双目一闭,倒在红荍怀里。她这一病,足足在床上养了三个月才渐渐好转。沛王曹林见女儿如此,以为她是因为钟会,便暗自盘算等女儿及笄,就给她与钟会定下婚事,免得夜长梦多,再闹出什么灾病来。他却不知,自己的女儿心中另有打算。
这日,山阳的乡道上走着一位紫衣少妇,她右手拎着一坛子酒,左手时而用一块丝帕轻轻拭汗,显是被渐渐回暖的小阳春天气弄得有些燥热。她兀自走着,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位嫂嫂,请等一等!”
她回身一看,见一个粉衣少女从旁边的林中朝她走来。“姑娘,是唤我吗?”紫衣少妇含笑而问。粉衣少女点点头:“嫂嫂,你可知这附近是否有个嵇府?”
“有啊,我便是要去那里,你要找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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