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颢几乎每天下午会过来,不管谢诩凰如何反对他接近孩子,他也完全当作耳旁风,将孩子抱着出去玩了,常常都是孩子玩得累了,睡着了才给送回来。
谢诩凰身体虚弱,没那个力气与他争执,便只托了罗兰她们好生跟着一起看顾着,虽然一直在用补血的药膳和药汤,但是时日长了体力自然也不如以前摆。
晏九到天快黑时,过来给她诊了脉送了汤药,等到她睡下了才离开,刚一出门便看到谢承颢抱着已经睡着的沅沅回来。
“小诩凰怎么样了?”谢承颢问道。
“只是有些虚弱,需要多休息调养。”晏九如实回道。
“好好照顾着,需要什么去内务府取。”谢承颢道瓜。
“是。”晏九淡淡道。
谢承颢抱了沅沅进去,放到了已经睡着的人身边,给她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看着面色有些许苍白的人,有些舍不得离开。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她身边的所有人中,他永远是离得最远的那一个。
即便,如今她已经是他的王后,可她的心思却从来没有一分是在他的身上的。
她的存在,总是让他矛盾的,他是想把她留在身边的,可又却怕自己会陷得太深,他不喜欢不受自己掌控的事物,包括他自己的心,那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但是,似乎不管他如何要控制,他的心也还是不知不觉地在发生变化。
他不知道对于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意,但是他是真的想让她留在身边,哪怕她身边带着别人的孩子,哪怕他在她心里并比不得旁人,他会给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最好的东西。
只要……只要她留在他身边罢了,他需要的只有在这宫里有一个人陪着他,可是直到她的到来,他才知道这才是他要的那个人。
原本,在送她去燕京的时候,他想着等那里的事情一结束,就不会再让她离开北齐了,却不想还有了一个宗正懿。
他确实比他们都早知道燕北羽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曾找过她,但那个时候他以为那样的她,加之还有霍家的那一桩事,他们之间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事情还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她还是对宗正懿动了心,便是回到北齐了也一心要骗了解药回去找他。
所以,他派了人去南楚,一步一步地步局,一步步逼迫,让他们之间破裂,甚至反目,让她再无法待在南楚,将霍隽的事告诉她。
他知道,以她的脾气,在那样的境况下,一定会选择北齐。
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那时她竟已经有了燕北羽的孩子。
这件事,是他深恶痛绝的,那时他是真的想要除非那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的,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又太了解她这个人,那只会让本就关系并不亲近他们,反目成仇。
所以,在最开始的试探之后,她答应了他的条件和交换。
不过一个渤海郡而已,她当真以为他就那么看重,就没有办法自己去拿下来吗?
这座北齐王宫,他真要除掉她腹中的孩子,方法多的是,根本不是她能防范下来的,但是他也预料到,真的做到了那一步,她会有多恨他。
所以,他由着她将孩子生下来了,但他也始终清楚,她的心总是挂着南楚那边的。
尤其,从高昌回来之后……
这些天,他总有些莫名的担忧了,害怕她会在什么时候逃出北齐,于是便只有每天亲自过来瞧上一眼才肯放心。
他在床边坐了许久,看着她沉静的眉眼,伸手抚了抚她额头的几丝碎发,他欣赏的是她出身将门,那举手投足将门儿女的气度,不似寻常女子纠缠于世俗小事小非。
然而,也正是因此,他给予她的东西再好,再金贵,也无法打动她的心,若她真是个贪慕富贵荣华的女子,那么绝不会舍得离开这里的一切。
可惜,她不是,她要的东西,是这宫里从来不存在的。
“小诩凰,这天下,除了朕的身边,你无处可去。”
他说罢,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离开了岛上,出了密道便发现寝宫外有人,举步出门才知是晏九,“有事要说?”
晏九
站在殿下的廊下,素衣青衫的样子与这奢华的宫廷有些格格不入,转身望向从里面出来的人,直言道,“确实有事想请教。”
“行了,有话就说话,别跟朕整这么文绉绉的。”谢承颢负手,一边书房的方向行去。
早就习惯了晏九那般不守规矩的守话,与他这么有规有矩地交谈,倒显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问,霍将军在渤海郡内伤复发之事,你是否动了手脚?”晏九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虽然先前并不是他医治霍隽的伤势,但是那时也有过偶然的机会诊过他的脉像,那个时候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以他的身手和谋略,不该在渤海郡受那么重的伤回来。
表面上,这一切看似并没有什么破绽,但那内伤如今他诊治的久了,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可是,思来想去,唯一有动机,也能做到的人,也只有他谢承颢。
“朕又不是大夫,怎么动手脚,晏九你想太多了。”谢诩凰嘻笑道,无人可见的凤眸掠过一丝幽深。
“我也希望,是我想得太多了,可是师叔这些年在为霍将军诊治伤势,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他请了来,你是不能动手脚,但你可以让他下手。”晏九说道,如果是师叔帮了他,那么他一直没看出什么端倪也不奇怪了。
“啧啧啧,晏九你说你这一天比晏西还疑神疑鬼的,那好歹也是朕的大舅子,朕怎么能害了他。”谢承颢一脸无辜地说道。
“也许,你并不是要害他,你只是不想他有机会带宛莛离开北齐而已。”晏九直言道。
虽然他们成了亲,可看得出来霍隽并不喜欢他这个妹夫,所以曾去过中原一趟,还见过燕北羽一面。
他自己大约也感觉到了霍隽如果清楚了他们之间的事,一定会设法送她和孩子离开北齐,所以他不是要害他,只是不想他带他们母子三个离开罢了。
“朕要那么想,干嘛还去高昌跟她一起找金曼陀?”谢承颢一副被冤枉的样子。
晏九并没有因为他的辩解,而对自己心中所怀疑的动摇,继续说道,“你若真是想帮她,不会在她去找的时候,你却什么都不帮,或许你早就算到燕北羽会去,而他不会那里密宗高手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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