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而且盘根太深,想要连根拔起,必定是要伤筋动骨的。
秦尚岩不敢轻易动手,自然是有所考虑。
倒不是秦尚岩胆小,而是为官者,得为了百姓考虑,拿凉州百姓做赌注,显然太冒险。
听着纪远澜说起秦家的事情,黛玉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
似乎是明白了这件事情,那看来,秦尚岩是目前唯一可信的人。
“那凉州府衙内,这样……乱,靠着这回的疫症,能把所有人都查出来吗?”
“那得看,接下来如何发展了。”
饶是纪远澜也不敢断言能不能连根拔起,但,只要是抓住一个,那也是能震慑住这些人。
往后还可以慢慢地顺藤摸瓜,不然一下子揪出全部,到时候官府告示一贴,怕是整个凉州城都得震惊了。
这样的大案,大理寺来了都得头疼几个月。
闻言黛玉轻笑,看着纪远澜,“你倒是还有心思说笑,旁人都比不得你乐观,好像总是能把一件坏事说得不那么坏。”
“一件坏事,总有好的一面,难道只能瞧见一面吗?”
“你说得倒也是。”
吃一堑长一智,总是要经历过后才知道凡事得如何做。
刚想要去厨房那边看看情况,如今这紧要关头,厨房那边不能出岔子,每日张管事都得亲自去查三四回。
连丁案都要过去查一回,免得从后厨那边先出了事。
才不过走了两步,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王爷,王妃,将军府来人了!”
“将军府!”
“正是,说是请两位过去一趟,将军夫人、将军夫人不行了!”
“什么!”
黛玉坐在轿子里,眼眶发红,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楚。
怎么回事,前两日那边才来话,说是府上还无人感染瘟疫,怎么才短短的两日,就已经不行了。
还是宋月蘅,这宋月蘅要是不行了,那青徵怎么办?顾元尘怎么办?
宋月蘅身子一向不错,染了疫症也该多撑些时日,雪雁不也撑过去了,怎么就忽然人不行了。
轿子匆忙落在将军府门口,门口的家丁见着是王府来的,立即打开门,放两人进去。
黛玉下轿的时候差一点摔到,连忙稳住身形后顾不得其余,直接往里走,脚下步子匆匆,生怕耽搁了时间。
纪远澜跟在旁边,面色凝重。
宋月蘅既是差人来传话,肯定不会说假话。
这怕是真的——
“宋姐姐!”
黛玉一下推开门,直接往内室跑,扑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宋姐姐,不会的,你、你别急,大夫呢!快去请大夫来!”
“你个丫头,急什么,大夫是我让走的,我自个知道。”
“胡说!”
床上的宋月蘅,面色如土,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撑着一口气盯着黛玉,手被黛玉握住,已经是气若游丝。
纪远澜站在旁边,盯着宋月蘅看。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小子,寻常时候见着我是怕,怎么这会儿倒是一句话不说了?”
“……蘅姐。”
“哎,早知这样,我就该在他走的时候不和他吵架了,这下好了,他往后想起我来,都是我夜里和他闹脾气的样子。”
“宋姐姐!”
黛玉握住宋月蘅的手,“怎么会,前两日不是好好的吗?你、你怎么会突然这般了!大夫是不是用错了药?我们去请别的大夫好了。”
缓缓挪动一下头,宋月蘅叹了一声。
“每个人染上疫症本就是不一样,如今我只是放心不下他们父子罢了,顾元尘是个傻子,心里定是要难过死了,青徵那孩子还小,记性不深,现在难过,日后倒也能忘了。”
“宋姐姐,你别胡说,会好的。”
黛玉看向在旁边抹眼泪的丫鬟,“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大夫回来!这时候,把大夫送走做什么!难道你家夫人的命还抵不过大夫多待一会儿的诊金吗!”
“林丫头。”
“……宋姐姐,我、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黛玉眼泪往下掉,满脸泪痕,“我才认识你这么短的日子,你就走了,往后我和谁一块说话?谁还教我如何对待那些烦心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怎么养花呢……”
宋月蘅看着黛玉,再看向纪远澜,“你这小子,当真是好命。”
“蘅姐,你有什么话要说?”
“替我带一句话给顾元尘。”
“你说。”
收回落在黛玉身上的眼神,宋月蘅盯着床帐。
“便说,来世他经过我家院子外时,一定要进门讨杯酒喝,我一直都给他留着的。”
黛玉伏在窗前,只觉手里握住的手没了力气,抬眼看去,宋月蘅已经合上眼。
瞪大眼,眼泪在眼眶里一点点汇聚。
“宋姐姐……宋姐姐!”
纪远澜站在旁边,眼神一暗,别开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