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换吊瓶了。医生唤高登的家属去护士办公室取药,可是唤了几声没有人应,他们才发现送高登来的那个女人早已不见了。他们便怀疑这个老头与那个女的关系不正常。
第二天一早,院长带着几个科长来查病房,一眼就认出昨晚新接收的这个病人是高登。问起病因,临床的医生们都说昨晚由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送来,办完住院手续,那女的就溜走了,具体病因还不清楚。院长清楚高登的人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查完房,他们便坐在医生办公室一起议论。
一个说:“肯定是这老家伙昨晚又和小情人在一起,一激动,便犯病了。”
一个说:“大概是时用力过猛,挣破了脑血管。”
一个说:“这是报应。”
院长说:“不管是什么诱因引发的,我们这儿是医院,都得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治疗!”
议论完,院长便打电话给玻璃厂,说他们的厂长患了脑溢血,昨晚已经住进了医院。请厂里尽快来人或者通知家属。病人一直昏迷,处于高危状态,必须要有陪员。
玻璃厂接到电话,大吃一惊。大家想,就说昨晚他的房子爆炸了,怎不见他的人,原来他已早早的住进医院了。他们赶紧给苏菁菁打去电话。
苏菁菁昨晚听到爆炸声,也从麻将桌上下来陪几位麻友出来观看了。当她一见是老公的房子被炸,当场就瘫软在地上了。几个麻友勉强地将她扶到现场,她的裤子已经尿湿了。当大家搜索完现场发现没有高登的一点痕迹时,她在心里念了一百次阿弥陀佛。她想,还是我的老公财大命根粗,老天保佑,逢凶化吉,才躲过了这场劫难。至于老公晚上去了哪儿,这已成了次要问题。当一群工人不三不四地议论开的时候,她赶紧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溜回家中去了。
这一夜,苏菁菁失眠了。她已经十分清楚地认清了老公目下所面临的严重形势。她想,一场冲垮老公的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老公转眼就要落马了,一个关于老公的案子这一下马上就要开庭了,他很快就要成为阶下囚,轻则判刑,重则杀头。
在这场难逃的劫难来临之前,她该干些什么准备工作呢?她首先想到的是钱。家里的五百多万元存款已经被老公转存在弟弟苏二牛的帐上了,这会不会出问题?苏菁菁是个聪明人,她这时想到了窝赃罪。万一这些钱被人家查出来,弟弟岂不犯了窝赃罪?现在,弟弟的钱已经挣多了,已经不稀罕钱了,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想到这儿,他马上起身,披了上衣光着下身下到地上,也不管深更半夜,抓起电话就给弟弟打过去。弟弟这时还在酒店喝酒,听到姐姐电话里说的事,立刻收了摊子,连夜将几个存折送到姐姐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菁菁早早地领了弟弟站在了银行门口。等银行一开门,她第一个抢进去,将以前高登转到弟弟账户上的款子分文不爽地又转到了高登的名下。
市警方接到玻璃厂报警后,立即组织侦查人员勘察了爆炸现场,经过认真走访,严密摸排了可能犯案的嫌疑人。在爆炸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下午,他们将目标集中到了杜强身上,一传唤,杜强就毛了。他企图翻墙逃跑,刚翻过去,就被两个早已埋伏在那里的便衣警察抓了个正着。他被戴上手铐抓走了。
杜强一被抓走,全城的人都吼开了:
“这一下,那个姓杜的非把高登抖出来不可!”
“高登这一下插翅难逃了!”
“那个姓杜的据说也不是个好东西。以毒攻毒,这下有好戏看了。”
“现在你听得成天在高喊反贪,其实真正被反贪局抓出来的能有几个?还不都是靠那些连环案子往出牵。”
……
那些听说杜强被抓的贪官们都害了怕,纷纷拿出自己的黑账本查出高登送钱的数目,拿着钱去银行往廉政账户上转。
这天早晨,建设银行一开门,廉政专柜前就同时挤着五个人。已经退休三年的前市经贸委主任刘琳也挤在中间。
营业人员打扫完卫生,才慢慢腾腾地坐在桌前启动电脑。
廉政专柜的旁边是普通存款柜台,几个人一边等着营业员们磨蹭,一边抽着烟在议论。
“高登这个大贪官这一下完了。杜强那小子前天晚上用自制的炸药包去炸他,结果没炸着,倒把自己炸进号子里去了。”
“杜强可是他的死对头,前些天,就是他组织工人闹政府闹市委的。”
“他手里掌握着高登的许多犯罪事实,他一进去,肯定都倒出来了。”
“可是这事太蹊跷了。高登竟然正好在杜强炸他的那个晚上得了脑溢血,住进了医院。听说他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多亏没炸死,炸死便宜了他,倒让他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他总活着吧?”
“活着。就是变成了植物人,不能动,也不会说话。”
“眼睛总该睁着吧?”
“听说还有视觉。”
“那就够了。只要他能看得见法律对他的审判就行。”
廉政专柜前面等着的几个人一听这话,哗地都离开柜台,纷纷走出银行。他们的脸上和嘴角流露出人们不易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