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陈世钦其人,甄贤骤然心下一痛。
就像是一根早已深埋的刺被触动了,涌出新鲜的血。
他其实对这个老宦官已不太有印象了。
当年祖父和父亲还在时是绝不与这人往来的。他还曾依稀记得有一年元春,陈世钦来甄府拜访,被祖父拒之门外。那天下着特别大的雪,他偷偷从门缝往外张望,看见一个人浑身被白雪覆盖,已然像个雪人。
甄贤微妙地觉得,他很难把当年那一点微博的印象与眼前这个苍老却孤高的银发宦官联系在一处。
他看见陈世钦昂着头走到靖王殿下面前,但不行礼。
“这不知事的狗奴婢咱家已经罚过了,还请殿下息怒。”
小内侍们将赵常侍的尸体摆在地上,掀开罩布。
那尸身几乎已被打烂了,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
甄贤忽然一阵作呕,忍不住掩住口鼻别开了视线,不肯再看。
嘉斐露出个嫌弃的冷笑,让那几个小内侍立刻把尸体抬出去,转脸向陈世钦叹道:“陈公公这是何必呢。我不过是一时气性上来了,吓唬吓唬他罢了。我虽然没什么大讲究,但‘扒墙根’这种事儿,是人都得有点脾气吧。何况我屋里也不是我一个。”
陈世钦一脸谦恭,躬身应道:“王爷说得对。是老奴失察。今儿立刻给王爷换个懂规矩的来伺候。”
看这意思,他似乎明面上还不想和靖王殿下翻脸。
嘉斐静了一瞬,也不想与他多废话,便直截了当问:“父皇龙体可还安好?我自回京以来,未能得见父皇,很是挂念。”
陈世钦闻之一笑:“殿下一路辛苦劳顿,姑且安养。待过些时日养好了,圣上自然就会召见了。”
陈世钦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他如是说,便是皇帝如是说。
父皇不肯见他,想来还正在气头上。
也怨不得父皇。他这一件事做的,着实让父皇很为难。
嘉斐心中怅然,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静静点了点头。
陈世钦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寥寥数语,看似无奇,却是彼此都已试探过了。
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毕竟不是什么喜闻乐见之事。
嘉斐沉着脸坐在屋里,若有所思。
甄贤靠在一旁看着,想劝,却又无从劝起,只能叹了口气,轻声唤道:“殿下。”
嘉斐闻声抬起头望着他。
甄贤犹豫一瞬,略有点吃力地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想喝茶当然是假的。小贤一向规矩得四平八稳,几时使唤过他这个王爷?小贤这是瞧见他的脸色,又在替他担心了。
嘉斐稍稍收敛起神色,给甄贤倒了一杯热茶,喂他慢慢喝了,终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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