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蹙了蹙眉,走上前去从沈辞手中接过菜刀,“不劳烦沈首领动手了,切个肉而已,我来吧。”他垂手向坐在一旁的许青寒恭敬躬身,“求王爷体恤。”
许青寒冷冷的道,“问我做什么,我这王爷说得话灵狐大人可有半分照做的?”
灵狐颇为尴尬的道,“王爷恕罪,属下别无他法。”
沈辞挑了一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放到砧板上,扫了一眼站成_人墙严密防范的金龙卫们,开口问道,“灵狐大人还能不能再找些五花肉?”
“这些还不够你和王爷吃的吗?”灵狐瞥了一眼砧板上的肉,是不多,但是足够两人的分量了。
沈辞闻言倒是有些诧异,惊讶的道,“你们不吃?今天除夕,不顺便过个年吗?”
“……”灵狐心情复杂,一个人都快性命不保了还能想起来过年,还要和抓捕他的人一起过年,这得是多大的心?王爷恨他们恨得牙痒痒,身为当事人的沈辞却大大咧咧的没有半点记恨的意思。他自问这一路对沈辞没有什么好态度,冷冰冰的不假辞色,缚在背后的双手更是没有一刻解开过,哪怕他知道这个姿势让沈辞无论仰躺还是侧躺都会压麻胳膊,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也不曾动过一星半点恻隐之心。
灵狐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放心,万一沈辞在菜里做手脚怎么办?虽然他早就被里里外外的搜过身了,可是灵狐就是控制不住狭隘想法的翻涌而出。他警惕的看了沈辞一眼,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不必了,我们不饿。”
有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金龙卫弱弱的举手道,“那个……首领我饿了。”
灵狐反手在他头顶敲了一下,怒瞪着他不说话。
稚气未脱的金龙卫抱头跳到一旁,忙不迭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一点也不饿!”
沈辞笑吟吟的道,“好,给小大人你带一份。”
一块五花肉下锅烹调好,分做两碗装了。沈辞递给小金龙卫一碗,他喜笑颜开的接过蹲墙角大快朵颐去了。
另一碗沈辞捧在手里,用筷子夹起色泽红亮肉块,俯身置于许青寒唇边。许青寒睫毛轻颤着张口咬住,缓缓咀嚼着。
沈辞期待的问他,“好吃吗?”
许青寒潸然泪下,埋头在膝上泣道,“不好吃,是苦的。”
小金龙卫已经狼吞虎咽掉大半碗肉了,闻言懵懂的盯着碗挠头道,“明明松软香甜,不苦呀!”话音刚落他头上就又收到一记敲打,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了。
沈辞揉着许青寒的发顶,轻声叹息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堂堂王爷怎么能说哭就哭。”
许青寒呜咽着话不成声,“我不想当什么王爷,我只想要你。”他抬起头,红着眼圈凝望沈辞,“我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泡在蜜里不知道什么叫甜,每一天都是千篇一律索然无味。认识你之后我知道了什么叫怦然心动,知道了什么叫相思之苦,知道了什么叫相濡以沫。与你独避风雨外的这一年,生活虽然清苦,但是能与你朝夕相对,不用再忌讳世俗眼光,不用再受身份高低的禁锢,你就是沈辞,我就是许青寒,我从来没有那么安心过。”
“以后我还是沈辞,你还是许青寒,无论沧海桑田,我们不会再变。”沈辞用拇指替他拭着眼角,铁链碰撞细碎的响,“能与你有过这一场波澜壮阔的相恋,死而无憾了。看着你因为我一点一点的蜕变,变成我最喜欢的模样,我何其有幸。”
“不要说死。”许青寒握着沈辞的右手置于额前,“活下去,阿辞,要活下去。”
“好,活下去。但是我看你要先饿死了,张嘴吃饭。”沈辞一块一块的喂许青寒吃下了酥软的红烧肉。
屋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竹声,应是刚到子正时分。除了这间厨房气氛压抑静谧,似乎整片天地都浸润在辞旧迎新的欢喜之中。
灵狐不近人情的拉过沈辞手臂重新锁在背后,对许青寒劝道,“夜深了,王爷吃过之后就快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从南疆到京城,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奔波了足有十日,总算赶在元宵佳节前回到京城。一行人在城门口分做两路,几个金龙卫护送许青寒直接入宫,灵狐他们负责押送沈辞去刑部大牢。
沈辞数万金悬赏的通缉令这一年来一直都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如今沈辞伏法落网,也当昭告天下。于是沈辞换上赭色囚服,被塞到狭小的囚车之中,绕内城示众了两圈。
京城是国之根本,就算是内城也占地辽阔,每一条街道都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官兵鸣锣开道,很快就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站在街边旁观。
沈辞深深埋着头闭目坐在囚车之中,竟然发现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烫。他抬起压着沉重镣铐的右手捂住脸,哭笑不得的思忖着自己竟然还会害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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