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下?
“兰儿,你怎么都没用膳?”耳边响起桂皇后的温柔换声,窦月芽才猛地回神。
“我没什么胃口。”她干笑着。
她光是想着未来处境就想到脑袋疼了,哪里会有食欲?
“那就算了,先到殿外瞧射骑比试,晚点会殿再差人弄点宵夜。”
“嘎?”这么快就要比试了?
她抬眼望去,发现原版聚集在殿内的人都往殿外移去。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跟着桂皇后到殿外,本想要低调行事,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然而她却被推倒前头,只因这场比试是因她而起。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有难以计数的目光盯着自己,她透透地睨去,竟是一票的年轻姑娘,一个个面色不善,眼中满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关她什么事?是她要他们比的吗?要真喜欢那两位,各自猜拳打包回家好不好,瞪她瞪到眼睛脱窗也改变不了现况,成熟一点行不行?
她无声哂着嘴,几记眼刀,像渣一般,她没看在眼里。
兴致缺缺地瞪着殿外宽敞的广场,就减华与剎语泽各骑一马,位在广场东边,她无奈地垂下眼,就连是怎么样的比试法都没兴趣过问。
反正输赢对她而言,意义不大,结局一样。
她是这么认为的,但各怀心思的华家两兄弟可不作此想。
射骑比试,比的不只是里子面子,更有许多迂回心思在里头。
“四弟,待会引爆了火药时,你可千万别吓着。”华与则笑得温文儒雅。
华与剎却神色不变地睨着他,那眼神说有多邪就有多邪。“大哥不需担忧,战场上早已见怪不怪。”
“那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远处看的人,以为两人兄友弟恭,但要是近点瞧,就会发觉那笑意令人通体生寒。
砰的一声,比试开始,两人策马往前奔驰,只见华与剎骑术惊人,竟能策马瞬间冲出,硬是赢了华与则一个马身远,随即抽箭搭弦,魅眸微眯了下,刻意放缓了马儿的速度,直到华与则与他并骑时,他才低声开口。
“大哥,这么点本事怎好意思献丑?”
华与则压根不恼,扬笑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没预警的一声,教走神的窦月芽结实地吓了跳,搞不清楚状况地朝广场望去,只见广场西边不知何时竟飞上了两只纸鸢,简直要融入夜色里,还未来得及明白用意时,就见两匹马狂奔了起来。
接着看到华与剎明明已经搭了箭拉弦,却突地松开,不知道跟来到身旁的华与则说了什么,才再将弓拉到满,箭翎破空而去发出细微嗡嗡声,射中纸鸢中心,教她惊诧不已时,箭矢再发,两箭、三箭、四箭、五箭,几乎零时差,二中了纸鸢的各个角落,现场欢声雷动。
然而他却依旧驾马快奔,来到守在广场边的侍卫旁,以箭翎引了火油,继续射向纸鸢,边喊着“全都退回殿内!”
那沉着的吼声像雷声般打进窦月芽的心底,就在着火的箭矢射中纸鸢瞬间,纸鸢登事着火,还爆开阵阵彩色烟雾。
窦月芽瞠目结舌了,没想到这世界还挺先进的,竟还能玩彩色烟雾的把戏。
但就在她啧啧称奇时,石墀底下的禁卫高喊着“有毒、护驾!”
瞬间,风云变色,尖叫四起,她在混乱之中被拖着往后跑,却忍不住一再回头,看向那坐在马背上的英挺男子。
太神了,他第一时间就发现那纸鸢绑着毒粉?
用火烧成雾,总比整把洒下来好吧。
这人忍不住的,她敬仰起他了。
因为纸鸢内藏着毒粉,皇上震怒令禁卫彻查,与宴的人一个都不许走,殿内的余兴节目继续,只是欢愉气氛不再,席间议论纷纷,而窦月芽和华与剀来到兴和殿后头的攀花园,进了亭子。
“盛兰,你在这儿歇会,我到前头看看状况如何。”差了宫女备茶,华与剀不多作停留地道。
“喂,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她人生地不熟,会害怕的好不好。
“不是你说不想会威颐殿的?”华与剀没好气地道。“还是我差人送你回殿?”
窦月芽抿了抿嘴。“我在这儿等你。”是,是她还不想跟桂皇后会威颐殿,所以婉拒了桂皇后,拉着华与剀当保人,好让她可以在外头透透气。
她好不容易离开那一方天地,自然不想太早回去,而算来算去,除了桂皇后以外,她就和华与剀最熟了,自然是要他作陪。
“乖乖待着,有什么事,亭外有宫女候着。”
她轻点着头,轻抿口茶,回想刚刚那不可思议的场景。
华与剎简直像是神人般英气逼人,出身帝王家,面貌出众又是定国安邦的武将,她懂为何自己刚刚背中数把眼刀了。
华与剀才走没一会,一阵脚步声逼近,守在亭外的宫女欠身问安,才教她回神望去——没一个认识的,但不陌生,全都是刚刚对她丢眼刀的。
而走在最前头的,一身桃红绣金纱大襦衫,手里抱了个襁褓中的婴儿,斥退了守在亭外的宫女,领着一票眼刀女,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架式。
窦月芽托着下巴,以不变应万变。
“唷,这是怎么着,不过是个破格封赐的公主,真以为自个儿成了皇族,见着了本宫也不知道该侧身问安?”领头的女子盛气凌人,皮笑肉不笑地拐弯讽刺。
窦月芽懒懒睨一眼,要不是她确定这时代没有肉毒杆菌,她真会以为她注射太多,导致颜面表情不自然。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谁。”她起身很客气地问:“请问如何称呼?”
虽说对方来意不善,但她只有孤身一人,只好以退为进,和气求生存。
岂料那女人掩嘴低笑,一双狐媚大眼往后睨去,笑问:“听见了没?真是傻了呢,连咱们都不记得,真不知道睿王爷和大皇子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会为了争夺她而比试呢。”
说着,后天响起阵阵很含蓄的笑声。
窦月芽无力地闭了闭眼再看向远方。就这么点功力?不是她不懂反击,二嫂这么点力道,她连反唇相稽的兴趣都没有。
笑吧,一天三大笑,有益健康,算是她的功德。
然,当笑声一停,场子瞬间冷了,眼前一个个姑娘有开始使出眼刀功,教她万般无奈,很想跟她们建议,换个方法如何。
如果只有这两招,就不要学人家搞小团体玩霸凌,很无聊的。
“贱蹄子,也不想想你盛家不就是个五品五都督的家世,凭什么破格成为公主?”
去问皇帝啊,关她什么事?窦月芽掏了掏耳朵。
“就凭你也想要攀高枝,不怕摔死?”
喜欢哪个就打包哪儿,找她干么?她偷偷掩嘴打了个哈欠。
“睿王爷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别真以为你成得了睿王妃。”
到底谁在妄想,有病就找大夫,她懂财经懂管理就是不懂医,真的是爱莫能助。她眨眨眼,免得哈欠过后的泪水被发觉,那就不好意思了。
“是谁说本王鬼迷心窍?”
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从后头传来,没来由的一阵酥麻从腰窜到头顶,吓得窦月芽回头一望,就见那英勇神武的华与剎自漆黑的林木间走来,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多久,又听了多少。
然,一票姑娘一瞧见他,赶忙福身问安,瞬间吓得鸟兽散。
窦月芽瞧这阵仗,噘了噘嘴。
鹰隼驾到,自然会吓跑满枝头的麻雀,问题是——她们也太不讲义气了吧,要走也不拉她一道,留她一个人,气氛很尴尬耶。
偷觑他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瞧,那眼神深邃,简直像在对她发射无限量的电流,教她猛地垂下眼。
太妖孽,真的是太妖孽了,他怎能长得这么好看,一般姑娘家哪受得了他这眼神?莫怪那票姑娘企图霸凌她。
可是,还要继续僵着吗?
她个性好脾气佳,是个很容易攀谈制造和气氛围的人,但问题是,面对这妖孽级的人物,还真是词穷了,只能盼望华与剀快快回来,别把她独自丢在这儿,她好无助,真的。
“今儿个发生的事,吓着你了吗?”
那醇厚的嗓音响起,她背脊又不自觉地麻了一阵,勉为其难地笑道:“还好。”反正又不是是刀光剑影,火里来水里去的,有什么好吓到的?
她窦月芽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从小被吓大的。
“那就好。”
话到此,亭子里便沉默了。
不能怪她,实在是他搭话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加上她跟他不熟,没有共通话题,真的很难自在闲聊。
这一静下来,连兴和殿内的丝竹声都听得见,伴着不远处的虫鸣,聆着柔和乐声,教她微微地放松了自己。
“殿里的宫宴还继续着?”她随口攀谈着。
“可不是。”他哼笑了声,移了几步坐到她身旁。
“才发生事情,大伙真是镇静。”其实她怀疑袭击是常有而非偶发的事件,才能练就如此强大的抗压性。
“没人死伤,自然不当回事,再者——”
他话未落,瞬间一道刺耳声响划开宁静,窦月芽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望去,正觉得这声音很像施放烟火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箍得死紧。
她狠抽口气,僵硬如石。现在是怎样,四下无人,打算用强的?
正胡乱猜测之际,砰的一声,天空绽开金色火花,如蕈状散开四落,是比不上她看过的烟火,但是光是能在这儿看见烟火就已经能教她惊讶的了。
然,那一丁点的新鲜感,却被身后这男人给硬生生消灭,而她发觉,没施放一枚烟火,那箍住她的力道就更不人道,她简单像动物频道里要被森蚺扭死的猎物。
她的肩头和胸口都在发痛,抿了抿嘴道:“王爷,可以放送一点吗?”她确定他没有用强的心思,甚至可以推断他可能是害怕或厌恶烟火的声音,所以需要一个物体来稳住心绪。
她向来与人为善,不介意当个人体抱枕,但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抱歉。”适巧烟火已经停放,他微微地松开她。
“没关系。”助人为快乐之本这句话,她向来奉为圭臬。“如果适应了,可以麻烦你稍稍退后点吗?”
举手之劳不需言谢,他没道谢她也不在意,可是既然烟火都已经停放了,他是不是该松手,省得她误会他有痴汉之嫌。
“适应?
那嗓音轻柔地拂过她的耳,她背脊却凉了一大片,就连头皮都无端端发麻。
她说错什么了?她脑袋快速运转,立刻推测出,许是她不该揭穿人家的弱点。
也对,人家可是堂堂王爷,这事要是传出去,多没面子?
稍想了下,她满脸不解地问:“王爷不是要和我培养夫妻之情?”这个时候,装傻是最好的。“这肌肤之亲总是要适应的,我已经适应了,王爷呢?”
华与剎注视她良久,低低笑开,依旧没将她推开。
她不得不说,他不但人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加魔魅勾人,就连嗓音都是有如大提琴般迷人的声波,催人欲醉。
连她这个见惯俊男美女的人,都为之心神荡漾,更遑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
那俊魅噙笑的脸庞,被隐在林木小径间的灯火衬映,她瞧着脑袋警铃大作,警告她,他像魔,妖魅勾魂,该避,可是她却避不了,感觉自己被魔物盯上了。
心,莫名其妙地颤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