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自己的悲伤与缅怀,而他的眼睛却始终是干的。柯江并非不难过,只是好似太多的负面情绪都郁积到了一起,若非麻痹自己,恐怕会像个小孩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要让一个软弱了二十几年的人霎时铁骨铮铮起来,确实太难了,以至于他只想速速将一切都解决,逃到天涯海角去,管它洪水滔天。
柯江回了房,第一件事就是将胳膊上的黑纱摘去,一身正装换下,将自己埋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全身,让他昏昏欲睡。
再次感谢那匹白眼狼,干得也不全是坏事。柯江想。方才酒精的作用很好地舒缓了他的身体,让多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一点儿。
等他挣扎着从浴缸中出来,房门正好被敲响。自从祖父去世后,家中人都知道柯江情绪有变,很少会来问询打扰。柯江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拉开门,站在外边的是柯家的一名佣人,见到他在,还颇为惊讶:“柯少,原来您真在房里。”
柯江耐着性子:“怎么了?”
“那位谢先生,一定要求我来这里问问您,需不需要吃些东西。”佣人委婉小心地提到“谢先生”,显然,是柯江知道的那个谢先生。
柯江眉毛当即蹙起:“他要你来,你就来?他是什么人?!”
佣人早知如此,硬着头皮,试图将自己撇清关系:“谢先生还要求借用厨房,我们已经拒绝了……”
柯江真的无话可说,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柯家不是他自己家,谢白景显然不明白这点。换做在他自己的地盘儿,谢白景贸贸然说要用厨房、要人来关心他吃没吃饭,虽然不怎么合理,但也在柯江的控制范围内;可柯宅是座怎样的庞然大物,尤其是现在里边住的人多口杂,四处皆是眼睛,哪怕是他哥,都得在这儿住得循规蹈矩。不说柯江的名声如何,那谢白景还想不想在外边演戏了?怎么以前那么聪明谨慎的一人,现在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那您还需要用餐吗,”佣人小心地打断柯江的思绪,“我们准备了一些简餐。”
柯江淡淡地:“送进我房里来。”
不论怎样,一整日都沉浸在思绪中,他还未能察觉到,自己确实已饿到胃都在抽疼了。
江母在深夜才得以到他的房间来看望他一回。柯江刚刚补眠睡醒,正用电脑看看自己的那些个小产业的情况。江母脸上妆容都未卸,虽姿态仍优雅,但已显出浓浓倦色。柯江忙让她进房间坐下,亲自为她倒茶。江母问:“你吃过什么没有?午宴都没见你张过口,我忙了一整天,竟没想起来这回事。”
柯江有几分不自然地:“吃过了。妈妈,你辛苦一天,早点休息吧。”
“我不辛苦。”江母确实是累了,简略了不必要的客套,甚至连安慰都不打算说一句,开门见山的,“怎么说,还是想回家?”
柯江嗯了一声。
江母:“一定要吗?江江,我跟你说过,该是你的不应该退让的。现在形势很好,虽然遗嘱还没公布,但我猜测对你有利。还有谢白景那年轻人,你真的舍得?”
柯江毫不犹豫:“舍得。”
江母苦笑着摇摇头。
“对不起,”柯江静了一会,道,“妈,我最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