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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
元宗川托腮望着竹林里的月光,素白的衣摆上下都飘荡着惆怅的气息,不知是恼恨自己的冲动为大夏带来了麻烦,还是心寒于部下的背叛。
她问:“小皇孙是说话算话的人吗?”
“自然是。”
她笑了笑:“那就请两位殿下一起到正房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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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内飘荡着还未褪去的药香和墨香,周隐留在矮几上的那局棋还没有收拢,黑白两龙交缠厮杀,兵戈气息扑面而来。
陈裕卿捻起一子,落在棋盘中央,引来她困惑的眼神。
他轻声抚慰道:“你看,这已经是盘旧局,就算我如今再次落子,难道还能扭转输赢不成?”
她一愣,随机才反应过来,这吴王殿下是在安慰自己。
往事已成旧局,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
嗫嚅许久,她终究只是轻声一句:“多谢。”
他的笑容有些发涩,因为他知晓周隐还是没有过去心中那道坎。她在无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对他如此客气。
此时,跟随着林娘去取衣服的元宗川刚刚进屋,局促地在周隐与陈裕卿另一边的软榻上坐下。
今晚周隐回来时,顺手将陈裕卿为她买下的那件新衣交给了林娘。今晚她想要得知真相,自然要把那件衣服取出来供元宗川辨认。
她问元宗川:“你认识这件衣服吗?”
小皇孙点点头:“宫中女子多穿这种式样,不过刺绣如此精致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咦,这衣摆上绣着仙鹤?”
周隐蹙眉:“有什么问题吗?”
仙鹤是瑞鸟,羌朝有所规定,只有一品文官的官服上方可有仙鹤纹样,但是对于女子衣物则无此要求。中原女子衣袍上多爱绣名花丽鸟,这仙鹤也不例外。
元宗川见到她如此诧异,便解释道:“原本在我们这边,仙鹤的纹样也没什么限制,但是……自从栖鹤姑姑去后,父皇便下令,这纹样从此禁用。”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周隐:“你长得很像她,你是她什么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是我娘。”
这句话有些轻描淡写。
陈裕卿观察着周隐的神色,发觉她并未流露出常人提起已逝双亲时惯见的悲伤,眼眸依旧清澈,连微蹙的眉间都懒得施舍。
其父为羌朝重臣,其母为夏国公主,母因羌而死,父因羌而亡,而他的遗愿,则是同妻子的母国对抗到底。
周隐夹在两方中间,立场艰难。最终选择敛起所有情感,表面上做得轻描淡写。
她神色淡淡,继续问道:“栖鹤公主……与大夏百姓人人知晓的那位神仙娘娘有什么关系?”
元宗川却叹了一口气:“这是个误会,我也是从我娘口中得知这件事的……”
她抬头去端详他的眉眼,发觉原本硬朗而宽阔的面容突然变得寂寥起来,像晴日里波涛汹涌的汪洋骤然被洒了一抔星光。
“栖鹤姑姑去后,皇祖父痛极攻心一病不起,他本想派人到中原去接回她的唯一骨血,但是——”说到这里,他的拳头紧攥了攥,“又听闻那与姑母私奔的周家人当着朝廷命官的面,将姑母生下的孩子活活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