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和希望不过是一场精心包装的谎言,如果智慧的先知引领的道路不过是炫美的泡影,人类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我的兄长认为,佛的道在被滥用,普通的信众有权知道妙音背后的真相,”达摩锁着眉头,显然不怎么轻松,他的兄长确实戳到了某些秘密的痛处,“其实佛法妙处不在于轮回与因果,而在于使人以佛心佛性面对世间种种痛苦和遗憾。”
初新道:“然而庸众总难免对轮回因果的谎言充满愤怒,他们在来世本有盼头,若是知晓将来的幸福不过是精巧的骗局,也许会失掉理智的。”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露白还在永宁寺门口等候。
初新笑嘻嘻地走进寺里,同样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有事没事,他总喜欢多笑笑。
“看来以后我得多逛逛佛寺,清静。”他调侃道。
露白并没有立即睬他。她的注意力全在永宁寺门前色彩斑斓的鲜花上。
“每朵花总难逃凋谢,花期至多不过三月,可当它们开放时,世间再无绝色可与之媲美。”露白轻声说着,好像是在自语,又好像是同初新在讲。
花朵绽放的一瞬,天地仿佛都在苞蕾之中。
初新曾经在一朵野花旁一动不动待了一整天,只为见到它打开心房的那刻。
他的老师告诉他,这样做一定能让他的剑术有无法觉察的进步。
“你喜欢花?”初新问道。
“不喜欢,”露白柔声道,“可我喜欢花开的感觉。”她接着说:“那种感觉就好像拥抱了我喜欢的人,一刻便是永恒。”
初新想说什么,却发现露白正望着他。他避开了露白湖水似的目光,道:“你不喜欢寺庙?”
“不喜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露白自顾自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初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原本的追逐者变成了被追逐者,被追逐者却成了追逐者。
世上的事本就是那么奇妙。
洛阳城成了死寂。
无人进,无人出,街巷中有死掉的老鼠,路旁偶尔能瞧见被弃置的尸体。
有些病患生前并未得到好的照顾护理,死后也只能抛于街头,引过路人捏鼻绕路。
如果有轮回,他们来世会变成什么呢?
初新想起了水中的飘萍。
无根无源,方死方生。
其实谁人又不似浮萍呢?
在江湖中漂泊的浪子,辗转于好几段情感之间的女人,困顿于仕途前程的儒生,哪一个的命运又实实在在地握于自己手中?
就连权倾一方的诸侯君王,都难免身死的横祸。
“我不是有意要进寺中躲你的。”初新突然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什么是不该说的话呢?
就是那种会让你说完就觉得,还不如不说的话语。
“你进永宁寺中,就是存心气我?”露白抓住了初新言语之中的漏洞,反唇相讥道。
她还在不停地朝前走。
“我到寺里不是为了躲你,而是想确认一件事情。”初新解释道。
他的解释并没有放缓露白的脚步,他只能继续补充道:“我要确认达摩是不是那个在夜间行凶的红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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