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下起了暴雨。
紫阳集是洛阳城郊的一处小集市,同世界上千千万万被废弃的小集市一样,紫阳集已残破而衰弱。
它的命运无非两种:要么被战火焚烧殆尽,要么被无情且持续的风雨侵蚀。
无论如何,它都将化作泥土尘埃。
初新在漏雨的雨棚下,不断闪躲,不停变换着身体的姿势,好让大雨少落些在他身上。
可雨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将自己暴露于她怀抱中的人,雨棚腐烂的木板稀稀疏疏地滴着水,有些部分甚至到了如泉涌般地步。
初新叹了口气,他听说紫阳集在二十年前曾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方,那时全洛阳酒客最多的酒馆不是一家酒馆,而是紫阳集的邙山老店。
邙山老店的招牌还悬挂在街对面,邙山老店却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没有老板,没有酒客,桌椅破旧,酒酸臭得如泔水。
物是人非,邙山老店和紫阳集一样,已同散落城郊各处的荒冢没有区别。
初新在等待,他脸上的水珠已分不清是汗还是雨。
他望了望这条街的街头,又瞧了眼街尾,判断出紫阳集繁荣时大概有上百间店铺和人家。
他实在不确定,他要等待的人会在这条街的何处停下,他甚至不确定那个人是否会来到紫阳集。
等待,只有等待能告诉他答案。
水汽和雾气之中,长街的黑暗里竟真的有人缓步走来。
一个瘦削苍白的中年人,握着一柄狭长的刀,刀柄鲜红,刀鞘也是鲜红的。
初新认出,他就是那日要杀自己的无名刺客。
中年人全身被雨打湿,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燥的,可他好像全然不在意。
他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展露半点。
他在有意储备自己的力气。
这样的人,要么要去杀人,要么正在被人追杀。
他轻轻推开邙山老店的门,只剩半扇的木门“吱拉”的声响隐没在倾盆的大雨中。
他为什么要在这么样一个雨夜来到这里?
初新想着,几年前,或许这里曾满是欢声笑语,酒客划拳赌石,庖厨正切脍颠勺,油锅爆响,觥筹交错。
可此刻,酒馆中剩下的,只有碎掉的酒坛,以及没有边际的黑暗。
无名刺客就走进了黑暗里。
黑暗中响起了如仙乐般的琴声。
马车。
八匹马拉着的马车,恐怕就算是皇宫之中也罕见得很,可偏偏这么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废市集,从街头和街尾各来了一辆。
马车夫坐在高速飞驰的马车上,不仅不露颠簸之态,反倒稳当得很,显然是下盘功夫极好的高手。
两声几乎重合的清咤后,两辆马车竟然都以极诡异的方式立刻停在了路边,就停在邙山老店的门口。
每辆马车上各下来了四名壮汉,他们穿着劲装,腰间系着闪闪发光的金腰带,手中提着的竹篮里,摆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有扫帚和抹布。
八个人涌进酒馆,倒让这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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