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让这间风雨老店显得狭窄了。
他们开始忙活,开始将酒馆墙壁上的灰尘掸去,将桌上的木屑擦掉,把地上的垃圾扫出门外。
有个壮汉点着了四盏油灯,整间酒馆就亮如阳光普照;有个壮汉不一会儿工夫就剪了许多张窗花,他的手灵巧得像个不出闺房的女人;有个壮汉趴在地上,毕恭毕敬地铺了一层红毡,还别出心裁地撒上了几片花瓣。
他们虽然是男人,在整理打扫这一方面却很有效率。不一会儿,破旧的酒馆已奇迹般焕然一新。
中年人坐在原处发呆,就好像什么都不曾看见,什么也不曾听见。
似乎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八名壮汉已退了出去,马车迅速开动,一辆朝街头,一辆朝街尾。
雨仍在下,初新已变成了落汤鸡,而酒馆里的中年人虽也全身湿漉漉的,看起来却比初新要从容镇定得多,眉宇间弥散的,是一种享受的神情。
又有两辆马车来了。
这次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四名腰肢纤细、容貌姣好的少女,她们撑着油纸伞,穿着轻薄的丝绸衣服,缓步走进酒馆。
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夫还从马车中抱出一大只木桶,快步流星地冲进酒馆,放在中年人跟前。初新瞧得出,那木桶里装满了水,可车夫却丝毫没有踉跄的痕迹,脚步稳得像磐石。
少女们开始为中年人宽衣,开始为他濯洗。她们的手动得很慢,姿势也很温柔,中年人的身体起了某些奇异的变化,因为他实在是个禁欲太久的人。
洗过热水澡之后,中年人穿上了少女们为他准备的干燥衣物。他很满意,因为这些衣服都是洛阳最好的裁缝裁制的,面料上乘,舒适合体。
少女们没有走,她们都留了下来。她们知道中年人需要她们。
可她们明明会有更好的选择,明明会有更年轻更英俊的情郎在等待她们,可她们还是心甘情愿地围绕在这名瘦削苍白的中年人周围。
这中年男人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能够让她们,让那几个神秘的车夫和壮汉屈从效命?
初新品尝着由鼻尖滑下的雨水,夹着清凉,竟还有些苦涩。
他不禁笑了,他觉得有些滑稽,尤其当他发现中年人也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个方向时。
邙山老店飘着酒香,马车里还藏着许多坛上等美酒,它们被倒进了壮汉为中年人准备的杯盏之中,而杯盏被某位少女轻轻捧着,送到了中年人眼前。
中年人似已醉了。
琥珀色的酒,玫瑰般的刀。
他缓缓放下了他的刀,用拿刀的手环抱住了递给他酒的女人。
桌上有花瓣,杯中有酒,他们的嘴里衔着歌声和吻。
初新忧伤地望着他,仿佛被隔绝在了欢乐之外。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层雨和窄窄的一条街罢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中年人在歌唱,雨中,雾中,竟还有人在轻轻应和。
雨围成的幕帘缓慢地被撩拨,幕帘之下坐着许多着白衣的人,有些面前有琴,有些手中握萧,鼓瑟吹笙,乐章在夜晚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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