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
襄阳雨水频繁,闷热难当。
城南一处很小的茶馆里,来了五位不得了的客人。
五个人都是粗布麻衣的打扮,所以茶馆老板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很少有人知道,荆襄五大家族的族长在此齐聚,商讨要事。
一件关乎家族生死存亡的要事。
“各位,要点什么茶水?”
“不加茶叶的凉水就可以了。”一个面色端庄的人回答道,他年岁已近半百,相貌却仍不输于英俊的后生晚辈,无论哪个青春健康的少女见到他,心中都会有奇妙的悸动的。
茶馆老板终于多看了他们一眼,因为他从没见过来店里的主顾点五杯清水喝的。
“清水照样收茶钱呢。”茶馆老板生怕他们赖账占地儿,小心地事先提醒道。
“收吧。不过,我的水要温一些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回答道,他的衣服在五人之中最为鲜艳,麻制的衣染成了红色,颇有些格格不入,但穿在他身却是恰当好处,因为他脸的线条很柔美,就像个女人。
“收吧”两个字说出口的方式,更像是一名成熟的妇人在陈述。
五人中最年轻的是一位独臂的少年,面色苍白,腰佩长剑,他身的朝气和其余四人截然不同,所以他说话的方式也最为直接。当然,他挑选的时机是在茶馆老板走远以后。
他说:“各位叔叔伯伯,消息我已经托亲信带给他们了,接下来,我们得商量商量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面色端庄、相貌英俊的中年男人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问他:“高世侄,令尊近来可好?”
少年正是已返襄阳的高岚,显然,他对中年男人的问话很是感激:“谢叔叔关心,家父虽年事已高,却无病恙,身体还算硬朗,但此番天气炎热,只能由小侄代为会面。”他试图打消其他人对他年纪和经验的质疑。
中年男人乐意看见高岚的感激,那本就在他计算之中,他笑道:“世侄精明能干,定不输乃父,我也只是关心关心他的身体,毕竟他是我们四人中年龄最大的。他生下你时,有些人已经可以当爷爷了。”
众人哄笑起来。
笑过之后,坐在桌子南面的人道:“高世侄的话说得不错,眼下我们的孩子都没回家,朝廷的命令又已下达,金银玉五大家族的路,恐怕会越来越难走。”
他声如洪钟,透着股霸道的意味,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相貌英俊的那个中年男人,仿佛所有的话都是说给那个人听的。
剩下的一个中年人附和道:“让我们出军饷粮草仅仅是个托辞和开始而已,陈庆之的军队不过七千人罢了,哪里用得到那么多军费,这是个由头,让我们放血。”
衣红麻者摇摇头,道:“高世侄所言不虚,然而我们能做的事情也并不多,毕竟那位先生的命令,很少有人能够违抗的,违抗者的下场如何,大家都有数。”
子先生的侠名,是黑白两道尽皆畏惧的。
南方的江湖,违逆子先生者便是自寻死路。
“吴老太太意下如何?”坐在桌子南面的人问道,“我知道吴家向来由女人主事。”
他的话里锋芒毕露,像在挑衅。
衣红麻者微微作色,有意反诘道:“家母虽是女流,却有血性,也知廉耻,一时忍让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子先生有意刁难,躲是躲不过去的,你我都清楚得很。”
“吴大少,”坐在桌子南面的人道,“人皆说唇亡齿寒、巢倾卵破,既然我们已到了危难的边缘,你不和我们同进退还则罢了,何故还要向子先生告密?”
“吴大少”正是吴惆吴怅的父亲,由于面白无须,儿时常被同伴笑话是阉人,幸好两个儿子和他相貌极像,才帮他挽回了部分清白。
吴大少尖起嗓子轻喝道:“告密?我还怀疑是唐家犯事儿,不得已说出了其他四家的秘密。”
桌南者是唐觞的父亲——唐哲,唐哲的脾气和唐觞很像,他们都没有遗传到唐丰低调谦和的品质,所以唐哲已被吴大少一句话给点着了:“我们在淮水的生意被连锅端起,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通知,所有人一夜之间被关押或被杀。那些生意见不得光,除了我们几个,再无不相干者知晓,难道我会自己把自己卖给子先生吗?”
吴大少反驳道:“我让人在荆南走私的盐也被官府抄了,本来是源源不断的油水,如今不仅一个铜钱也捞不着,还得倒赔千两白银,我没有怀疑你,你倒先咬起我来了。”
他们的说话声有些响了。
高岚打着圆场道:“两位叔叔当然不会出卖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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