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彼此,里头定然有蹊跷。”
他人微言轻的一面终于表现出来了,吴大少和唐哲短暂的消停之后,又你一言我一语地理论起来,全然忘记要在小辈面前收敛。
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开口打断道:“我们其余三家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不止吴、唐两家,我们明面的生意渠道虽多,利润却都不及暗地里的那些高,如今被人准确地知晓,一股脑地清算,定然是祸起萧墙。”
吴大少问:“司马兄觉得,谁是叛徒?”
那中年人正是司马笙的父亲——司马义。司马义说:“任何人都有可能。你有可能,我也有可能,他们都一样。”
高岚道:“可既然我们都蒙受了损失,岂不是说明五大家族的人没有问题吗?”
他毕竟太年轻,不过也需要有他这样的年轻人提出问题,老人们才能展现出经历风浪之后的价值。
唐哲解释道:“世侄,倘若有一家人没有任何亏空,没有遭遇任何针对,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他很快冷静下来了,江湖米饭他吃得比唐觞多得多,所以他的脾气永远处于一个可以控制的阶段。
他坚信:不能让怒气影响自己的判断。
高岚懂了,五大家族中的叛徒一定会故意让自己成为受害者,做样子给其他人看,暂时洗脱嫌疑。
他再次打量起四位前辈,忽然觉得,谁的家族都有可能是叛徒。
他的父亲教导过他,要站在别人的立场看问题,这样一来,他的思路就会清晰正确得多。
严格地说,五大家族的首脑都是生意人。
生意人面前,利字当头,情义什么的,都是可以放放的。
杨家派来的与会人是杨淮的父亲——杨林。
杨林独居多年,很早以前,他就休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一门心思过着享乐无度的日子,他的身体已有些虚弱,看着很白的脸,却挂着重重的黑眼圈。
杨林先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他说:“换作三十年前,子先生敢明目张胆地这么样做吗?”
“毫无疑问,他得掂量掂量,”司马义道,“在我父亲那辈里,子先生还得巴结他们,因为他的权力并不稳固,他不过是各方势力权衡利弊之后推到台前的人罢了。”
杨林冷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为何如今的他已敢对我们呼来喝去?”
“时移事易,子先生的势力稳固了,早已没有忌惮的东西了。”唐哲说。
杨林点了点头,肯定了唐哲的观点,旋即又摇摇头,道:“其实要说忌惮之物,他也并非没有。只要我们能够合理利用,我们就重新拥有了制衡他的资本。”
众人有了兴趣,问道:“那是什么?”
杨林道:“整个南国皆在子先生股掌之中,我们也在,所以我们动不了,可一旦到了北方,子先生要想再管,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司马义瞧了瞧唐哲,唐哲望着吴大少,吴大少又盯着高岚。
他们好像有点明白杨林的意思了,好像又没怎么听明白。
杨林进一步解释道:“我们的孩子在北面,陈庆之在北面,尔朱荣也在北面。”
他只说了三句话,可他隐晦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陈庆之是时下名头最响的将军,一人领七千军,可长驱直入北境,无人可敌,无人能当。
尔朱荣更不必说,自六镇起义一事以来,他就是北方炙手可热的新星。据说他尚武、残、嗜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只要能联合他们,自然就有与子先生叫板的资本。
这本是个不错的提议,然而没有人敢应和。
违抗旨意和通敌造反,根本是两种罪名。
碗里的茶已由凉变热。
五人的会晤很短暂,他们并不能在茶馆里多逗留,子先生的眼线遍布于襄阳城各个角落,时间再长就有被发现的危险。
司马义是与高岚共同离开的,两家的交情最为深厚。不仅如此,高岚的右臂断了,司马义站在高岚右侧,能够稍微遮挡一下断臂的痕迹。
高岚还年轻,耐不住性子,问司马义道:“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义的嘴很紧,换做其他人,他绝对会反问“你怎么看”,然而他确实很中意高岚这个孩子,所以他难得地松了口:“这是个陷阱,除非我和杨林都糊涂得不行了。”
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杨林就是五大家族中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