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他的舌尖,警告他不听话者是怎样的下场。
那日,尔朱荣笑对百官,道:“有会写禅让诏书的人吗?”
侍御史赵元哆哆嗦嗦地爬了出来,道:“我会。”
“叛徒,懦夫,狗。”元子攸在心里骂道。
赵元当场落笔,洋洋洒洒,写得那叫一个潇洒飘逸,同方才胆怯懦弱的模样判若两人。尔朱荣看着很开心,他身边那名总是阴沉着脸的军师脸上都有了别样的光彩。
元子攸想:这不就是为我准备的吗?
是夜,裤子湿透的他被一帮人拖拽着来到尔朱荣跟前,他扑通一声便跪下了:“我来投奔将军,绝没有登基之意,世上最适合做皇帝的,只有将军一人。”
元子攸的头栽到了地上,他不想引颈受戮,可事实上,这由不得他。
然而尔朱荣没有杀他,更没有贸然称帝,他不想学汉末袁术,捡了个玉玺便敢坐龙椅,最后被天下诸侯围剿败亡。
元子攸当然想到了这一层,可他不知道的是,尔朱荣不敢称帝,还有部分原因来自于那名下身瘫痪的冷面军师,虽然他已经感觉到眼前那位高大威猛的尔朱元帅竟与自己隐隐有些相像。
北魏皇室有一传统,选一个人当皇帝或皇后时,必须铸金人以卜吉凶,将铜液灌入模具之中,若金像能成,便是大吉之兆,可往往由于过大的心理压力,手会抖个不停,成功的概率并不大。
英俊健康的尔朱荣已尝试了四次,全部都失败了,元子攸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极度恐惧。
或许天子的高位让他不安,也或许他背后那双森冷的眼睛使他无法专注于灌金人的举动。
巫师告诉尔朱荣:时机还不成熟。可尔朱荣不信。
第五次铸造的金人,样貌居然和元子攸一模一样。
这次换尔朱荣跪下,一个劲地磕头了。他哭喊道:“臣犯了滔天大罪,请陛下处治。”
元子攸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冷汗爬满了后背。他回到了皇城里,这是他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可那些玩伴,他的手足,全都随着童年黄金般的记忆远逝,空留下冰冷寂寞的壳子。
身边的大臣是年轻的,陌生的,元子攸明白,那些都是尔朱荣一手提拔的,用来制衡自己的新贵,无论如何掩饰,他们身上也全无贵族的魅力,只有暴发户般小人得志的气焰。
近前的尚书打扮得粉粉嫩嫩的,明明是个浪荡子,应该去开家妓院的,怎么能来掌管成千上万百姓的温饱?
不远处的大将军连赌博输钱都怕,还擅长耍赖,又怎么能领军打仗,言必信,行必果?
在洛阳城里游来荡去的那两个尔朱荣的心腹,一个就是市井无赖,全靠老婆混饭吃,另一个是个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他们居然也担任了某些要职。
元子攸叹了口气,皇帝哪有权力啊?“皇帝”不过称谓耳。总领天下兵马,握紧刀剑之柄,生杀予夺,这才是实打实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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