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颇爱寒萼天真,非常合自已的脾胃,正说得高兴,忽见她沉吟不语起来,好生奇怪,正要发言相问,文琪已飞身入洞,笑说道:“适才师父对我说,接了峨眉掌教飞剑传书:李英琼申若兰未奉法旨,私自赶往青螺山,恐怕要遭魔难,请家师设法前去援救。家师知道秦家姐姐在此,命我二人到紫玲谷向二位姊姊借弥尘?,急速赶往青螺山,救英琼若兰二位姊姊脱难!”
寒萼一听,心中更是为难,吴文琪又道:“掌教真人信上又说许飞娘因从卦象上算出二位姐姐是她将来的危星,青螺山事完之后,预料她定约请了毒龙尊者,还有几个厉害妖人寻到紫玲谷,想除去她异日的隐患。紫玲谷本非真正修道人参修之所,叫我对二位姐姐说,不妨移居峨眉凝碧崖,教祖不久便回峨眉,聚会本派剑仙门人,指示玄机,正可趁这时侯归人峨眉门下,将来也好寻求正果,不知秦姐姐以为然否?”
寒萼闻言大喜道:“难得大师指示明路,感恩不尽。从此不但能归正果,还可交结下多少位好姐姐,正是求之不得,岂有不愿之理!我回去便对姐姐说,现在就随二位姐姐动身如何?”
文琪道:“?子来时曾请示家师,原说二位姐姐如愿同去青螺山一行,也无不可。因为这次青螺山,我们这面有一个本领绝大的异人相助。许飞娘和毒龙尊者纵然厉害,俱敌那异人不过。英琼若兰两位姐姐因为轻敌,又不同灵云姊姊做一路,所以蹈了危机。我们去时,只要小心谨慎行事,便不妨事了。”
寒萼闻言益发兴高采烈,当下各人同飞紫玲谷去,到了谷上,寒毫方想说无法下去,忽见一道五彩光华一闪,正疑紫云障又起甚么变化,猛见紫玲飞身上来。姐?两人刚要彼此埋怨,紫玲一眼看见文琪轻云含笑站在那里,未及开口,轻云首先说道:“这位是秦家大姐姐么?”说罢同文琪向前施了一礼。
紫玲忙还礼不迭。寒萼也顾不得再问紫玲,先给双方引见。互道倾慕之后,同下谷去,进入石室内落座。紫玲当着外客,不便埋怨寒萼,只顾殷勤向文琪轻云领教。还是寒萼先说道:“姊姊一年难得入定,偏这几天平哥来了,倒去用功!害得我们有家难回还在其次,你再不醒,将紫云障收去,连请来的佳客都不得其门而入,多么笑话!”
紫玲道:“你真不哓事,我因平哥来此,关系我们事小,关系母亲成败事大。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才决计神游东海,向母亲真灵前请示。谁知你连几日光阴都难耐守,私自同了平哥出外。仇敌近在咫尺,玄真子世伯再三嘱咐不要外出,你偏不信,万一惹出事来,岂不耽误母亲的大事!还来埋怨我呢!”
注;神游:就是元神离开躯壳远行,躯体仍在原处不动,而元神已到要去的地方去办事。
寒垂拍手笑道:“你真会怪人!我要说出我这一次出外得的好处,你恐怕还欢迎不尽呢!”紫玲闻言不解,寒萼又故意装乔,不肯说明。司徒平怕紫玲作恼,便将遇见文琪轻云,餐霞大师命文琪借弥尘?去救英琼若兰,并劝紫玲姊妹移居峨眉等情,详细说出。
紫玲大喜,望空遥向餐霞大师拜谢不迭。寒萼道:“这会知道了,该不怪我了吧?不是我,你哪儿去遇见这两位姊姊,接引我们到洞天福地去住呢?我们也该走了吧!”寒萼性急,屡屡催促,但紫玲却行事小心,要先行法将谷中一切封锁再走,又叫寒萼出去,过了片刻,寒萼一人回来,面有嗔容,向司徒平一使眼色,和司徒平又一起走了出来,来到神鹫居住之所,道:“姐姐总有这些小心,不如我和你先动身可好?”
司徒平正在迟疑,寒萼也不问司徒平同意,似嗔似笑的说道:“你还不骑上去?”那神鹫也随着蹲了下来。司徒平知道寒萼性情,虽不以为然,却不敢强她。
只得骑上鹫背,寒萼叫也抓紧神鹫颈上的五色长鬃,随着也横坐在鹫背上,将手一拍神鹫的背,喊一声起!那神鹫缓缓张开比板门还大还长的双翼,侧身盘转,出了石室。才一出石室,那神鹫竖起尾上长鞭,发出五色光彩,直往谷外飞去。
寒萼虽然道行已非寻常,无如多秉了一些宝相夫人的遗传,自从遇了司徒平,本来的童心和不知不觉的深情,在在无心流露出来。刚才姐妹两人外出,紫玲便一再告诫,寒萼却言不入耳。
紫玲有心激励寒萼,道:“如果你真喜欢他,心不向上,情愿堕入情网,不想修成正果,那你到了峨眉,率性由我作主,与你二人合卺。反正早晚是要误了自己,这么一办,倒可免去我的心事,总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看如何?”
紫玲这种激将之法,原是手足关心,一番好意。不想寒萼老羞成怒,起了误会。以为紫玲先不和她商量,去向母亲请示,知道了前缘不能避免,故意想出许多话,让自己去应点,她却可以安心修成正果!
当下心中又羞又怒,暗想你是我姐姐,平日以为你多疼爱我!一旦遇见利害关头,就要想法规避,你既说得好,何不你去嫁他,由我去修呢?我反正有我的主意,我只不失身,偏和他亲热你看,叫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把握!
寒萼也不和紫玲说出自己的心意,答道:“姐姐好意,妹子心感。要我成全姐姐也可以,但是还无须乎这么急!但等妹子真个堕入情网,再照姐妲话办也还不迟。万一妹子能徼母亲的默佑,姐姐的关爱,平哥的自重,竟和姊姊一样,始终只作名义上的夫妇,岂不是妙呢?”说罢,抿嘴笑了笑,转身就走!
寒萼生了气,这才要和司徒平先走,二人坐上神鹫,飞出去有千多里路,星光下隐隐看见前面有座高峰,便对司徒平道:“我虽知青螺在西川,并未去过。行时忽忙,也忘了问。
前面有一座高峰,只好落下歇息一会,等姊姊赶来,还是一同去吧!”
那神鹫两翼游遍八荒,哪里不认得路?慢说有名的青螺!寒萼原是哄他下来,谈她心事。司徒平哪里知道,只觉她稚气可笑,未及答言,神鹫业已到了高峰上面落下来。司徒平道:“都是寒姐。要抢着先走!”
寒萼娇嗔道:“你敢埋怨我么?你当我真是小姑娘?实对你说,适才我和姊姊为你对了一次口,我这人心急,心中有多少话想对你说,才藉故把你引到此地的!”
司徒平听紫玲姊妹为也口角,必然因为二人私自出谷,好生过意不去,急于要知究里,便催寒萼快说。寒萼才说了一句姊姊刚才叫我出去,神鹫忽然轻轻走过来,用口衔着寒萼衣袖往身后一扯。寒萼刚要回身去看,猛觉一阵阴风过去,腥风扑鼻,忙叫司徒平留神,司徒平也自觉察,二人同往峰下一看,不由又惊又怒!
原来这座高峰正当南面,二人来的路非常险峻斜峭,上来时,不曾留神到峰下面。这时同时往峰下看时,只见下面是一块盆地平原,四面都是峰峦围绕。
在平原当中搭起一个没有篷的高台,台上设着香案,案当中供着一个葫芦,案上点着一双粗如儿臂的绿蜡烛,阴森森的发出绿光。满台竖着大小长短各式各样的?,台前一排竖着大小十根柏木桩,上面绑着十来个老少男女。台上香案前站着一个妖道,装束非常奇异,披头散发,赤着双足,暗淡的烛光下面,越显得相貌狰狞。
这时腥风已息,那妖道右手持着一柄小剑,上面刺着一个人心,口中喃喃念咒。后来越念越急,忽然大喝一声,台前柏木桩上绑着的人,有一个竟自行脱绑,飞上神台,张着两手,朝妖道扑去。看来好似十分倔强,妖道忙将令牌连击,将剑朝那人一指,剑尖上发出一道绿?,直朝那人卷去,那人便化成一溜黑烟,滋溜钻入案上葫芦之中去了。
寒萼再看台前柏木桩上绑着的人,仍然未动,木桩并无一个空的。才知化成黑烟钻进葫芦内的,是死者的灵魂。桩上绑的却是那人?首。照这情形看来,分明是左道邪魔,在残害人命,祭炼妖法!
寒萼司徒平俱是义胆侠肝,哪里容得妖道这般惨毒!早不约而同的,一个放起飞剑,一个脱手一团红光,朝那妖道飞去。司徒平先动手,剑光在前,寒萼红光在后。
那妖道名唤朱洪,当初原是五台派混元老祖的得意门徒。平素倚仗法术,无恶不作,盗了混元老祖一部天书,和镇山之宝太乙五烟罗,逃到这四门山谷中潜藏。这时正在炼妖法,忽然眼前一亮,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知道有人破坏。手往上一指,一柄三?小剑,带着一溜火光,刚将敌人飞剑迎住,猛听一阵爆音,一团红光如雷轰电掣而来,大吃一惊,看不出来人是甚么路数,不敢冒昧抵挡。
他一面用那柄飞剑迎敌,将身往旁一闪,从怀中取出混元老祖护身镇洞之宝太乙五烟罗祭起,立刻便有五道彩色云烟飞起,满想连台连身护住,谁知慢了些儿,红光照处,发出殷殷雷声,把台上十多面妖?纷纷震倒。接着又是一声响,葫芦裂成两半。里面阴魂化作十数道黑烟四散,还算太乙五烟罗,飞上去接着那团红光,未容打近身来。
妖道心中,又是痛惜又是忿恨;这时寒萼司徒平业已飞身下来。寒萼见妖道那口小剑,灵活异常,司徒平的飞剑竟有些抵敌不住。宝相夫人真元所炼的金丹又被妖道放起五彩烟托住,不得下去。便放出另一法宝彩霓练去双敌妖道飞剑。但也只帮司徒平敌个平手,一时还不能将那口小剑裹住,不由暗自惊异。
朱洪先以为敌人定是一个厉害人物,及对敌了一会,用目仔细往敌人来路看时,先见对面峰头上飞下两条黑影,容到近前一看,却只是一个英俊少年,指挥着一道剑光,一道彩电,和自已的三元剑绞成一团,不由怒上加怒。破口大骂道:“何方孽障,暗破真人大法,管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口中念念有词,立刻阴风四起,血腥扑鼻,司徒平猛觉一阵头晕眼花。
寒萼一见妖法发动,娇叱道:“左道妖法,也敢在此卖弄!”说罢,手扬处,紫巍巍一道光华照将过去。阴风顿止,司徒平立刻神智一清。朱洪忽见对面又飞来一个女子,一到便破了也的妖法,知道不妙。紫光破了妖法,直射入剑光丛中,眼看妖人那口三元剑,只震得一震,便被那道彩霓紧紧裹住,发出火?,燃烧起来。
又过片刻,剑上光华消失,变成一块顽铁,坠落在下面山石上。恨得朱洪牙都咬碎,无可奈何!
寒萼司徒平的飞剑紫光,同那道彩霓,破了三元剑后,几次往妖道头上飞去,俱被五道彩烟阻隔,不得近前。朱洪正觉自己法宝厉害,猛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金光中现出一只丈许方圆的大手,抓向妖道头上。眠看那五道彩烟飞入大手中,接看便听一声惨叫,那道金光如同电闪一般,不见踪迹。
同时,法台上两枝粗如儿臂的大蜡独,已经熄灭,星光满天,静悄悄的只剩夜风吹在树枝上,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