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余光扫到桌面上摆着的砚台时,犹豫了一会儿。
按理是不必带上砚台的,可这是荀桢的礼物。
王韫拿起砚台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刻,越看越喜欢,索性将砚台一把塞入了行李中。她之前舍不得用砚台,现在也方便打包,不必担心把衣裙弄上了墨渍。
而丫鬟方面,王韫只想要带上折芳,雪晴和留春一并留在府中打理事务。
当她告知折芳的时候,折芳高兴极了,一双眼睛眯得就像月牙儿。
接下来两日,院中但凡有什么活儿都抢着干,王韫叫她歇歇,折芳也不乐意,反而一本正经道“ “我和姑娘去了,雪晴和留春姊姊得留下来,对两位姐姐不公平,我须得多帮她俩做些事才行。”
此话一出,王韫被暖得不行,再也不多说,而是看着小姑娘兴冲冲地忙上忙下,闲着无事就去戳她的酒窝,逗得她咯咯直笑。
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在教折芳识字,折芳年纪虽小,但人聪慧灵敏,现在已经能背完三字经另加上半本千字文,之所以是半本千字文,完全是因为她只记得半本了。
随着她穿越来的时间越来越长,有很多东西都已经记不清了。
想到这里,王韫心中一凛,打发了留春多取些纸来,铺纸研墨把关于现代的一些事全都记下,从自己日常生活到哲学文学。为的是不使自己被周遭同化,忘了本心。虽说上学时总是抱怨马克思啊鲁迅啊什么的,但自己细细咀嚼时,更觉得都是至理名言,不该忘记,常常抄下来反复诵读。
除了抄这些,王韫一方面也在看大晋人所著的地理方志,想着书院的事该怎么安排。
抄得累了,王韫通常会搁下笔,在院子里走上一圈或找荀桢说会儿话,至于召南散人的话本,王韫悲伤地发现她已经许久未碰了。
搁下笔,王韫抖了抖书了一半的宣纸,转头吩咐折芳去倒杯水。
“是。”身后传来女孩儿细声细气的声音,不同于往日里笑嘻嘻的,反而多了些奇怪的鼻音。
“等等!”王韫叫住了折芳。
折芳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藕粉色的鞋尖,就是不抬头不看王韫。
“折芳?”王韫错愕“你抬起头来。”
“姑娘”折芳抬起头,一双杏眼泛着红,糯糯的声音含着些难言的委屈。
“你怎么哭了?”王韫问道“谁欺负你了?”
她向来就宠折芳,王韫一时也想不到哪里让她受了委屈。
听王韫问折芳,她不答。只是本就泛红的眼充满了水光,泪珠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再一看折芳,竟然嘤咛了一声,捂着脸跑出去了,她跑得很快,撞到院子里洒扫的丫鬟,惹地她们皱着眉嘟囔了一声,不知念些什么。
王韫莫名其妙,然而心中的字句尚未默写完,怕忘记了,王韫只能先把折芳的事放到一旁,等着待会儿去问雪晴。
雪晴听了也是一脸莫名“折芳哭了?我不晓得此事。”她偏头想了想“折芳是不是同人吵架了?”
兴许是吧,王韫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当是小姑娘在闹别扭。
直到和荀桢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王韫提了此事。
荀桢听王韫提到自己的丫鬟,神色没有半分不愉,反而搁下筷子,耐心问道“你方才提到折芳何事?”
王韫便把折芳近来的事复述了一遍,又道“我本想着带折芳同我一起去,折芳本来也好好地,不知今日怎么好端端地哭了起来”
荀桢听完了,若有所思地笑了“我已大致知晓发生何事,此事是我思虑不周,我不会告知小友,须得你自己弄明白。”他对王韫道“折芳之事发生在小友后宅,若小友真无头绪,与其胡乱猜测不如问问折芳和身旁丫鬟发生何事。”
王韫懵逼地扒了一口饭,嗯了一声,莫名地发现自己又被智商碾压了。
荀桢又问道“小友行囊可准备妥当了?
“都准备好了。”
荀桢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晚上小友去处理折芳的事,明日便同我一起出发吧。”
王韫看着荀桢:等等
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荀桢不告诉她是要她自己想,既然如此,王韫暂时不想去问折芳和其他人。
荀桢从她的话中弄明白了折芳的事,便说明她话中有她不自知的线索。王韫咬了咬大拇指,反复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和今天她未注意到的细节。
来回想了三遍,王韫终于发现了端倪。
但到底是猜测,不能确定是否真如她所想。王韫把折芳叫了来。
“折芳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面前的萝莉眼皮哭得都有些浮肿,王韫既心疼又懊悔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作者有话要说: 带叶核桃人参果,不如一个大萝卜。梗来自于清朝江苏昆山的一句俗语,讲的是昆山徐氏,就是和顾炎武有关系的那家。挺喜欢这样的表达的,就被我瞎瘠薄改了改。
“崑山鉅族,明时推戴、叶、王、顾、李五姓,迨入本朝,则徐氏兄弟贵,而前此五姓少衰矣。邑人因為之语曰:“带叶黄瓜李,不如一个大荸薺。”以“带”音同“戴”“黄”音近“王”“瓜”音转“顾”“薺”音近“徐”故也。”
上方阿韫遇到的少年先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