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的思绪很乱则以我在不由自主地摇着头。
所长又重提刚才的话:“如果你有那头猫,我想详细检查一下。”
我问道:“你还想发现什么?”
所长略想了一想:“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位专家的准则,听来好像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是事实上也有它不合理之处!”
我望着他,老实说,我的心中,反倒愿意那位专家的解释正确。我曾给不少怪异的事弄得心神不定,但是从来也未曾像这一次一样,给一头猫弄得这样颠倒过,我实在不想再提起任何有关那只猫的事了,所以我宁愿它是一只普通的老猫,只不过是有某些不正常,是以才形成了它骨骼钙组织的异常变化。
可是,所长却又说那不合理!
我望着所长,并没有出声,所长接着又道:“你知道,任何生物,都有生长的极限,简单地说,一头猫,如果它的骨骨钙组织已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它早就无法活下去了。”
我略怔了一怔:“可是这头猫,却是活生生的!”
所长皱起了眉:“所以我才要看看这只猫,卫斯理,用人的情形来作譬喻,这种情形,就像是有‘灵魂’顶着一个早已死亡的僵尸复活了!”
听得所长那么说法,我不禁苦笑了起来。
事情愈来愈荒诞了,我呆了好一会,才道:“你为什么不说有‘灵魂’借用了那只猫的身体呢?”
所长像是自己也知道这种假设太不可思议了,是以他也自嘲地笑了起来:“借尸还魂的事,究竟不怎么可靠,而且,人的尸体有机会被保存几千年,猫的尸体有什么机会,被保存几千年?”
我思绪本就已经够乱的了,再给所长提出了“借尸还魂”这个问题来,我更是茫然摸不着一点头绪。在那样的情形下。我莫名其妙地变得暴躁起来,大声道:“太荒谬了,根本不可能有借尸还魂的事!”
所长睁大了眼,奇怪地望着我:“咦,我一直认为你是想象力极丰富的人,你一直说,宇宙之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所谓不可能,是人类的知识还未发展到这一地步,是自我掩饰的词令。为什么你今天忽然改变了想法?”
我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好苦笑着,拍着他的肩头:“请原谅我,因为我实在给这头猫弄得头昏脑胀,不想它再出什么新的花样了!”
所长摇着头:“不要紧,我也不过随便说说。”
我叹了一声:“我一定会尽力去找那头猫,和它的主人,找到之后我通知你。”
所长高兴地答应着,送我出来。
到了外面,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了马路上的那么多行人,才肯定我自己仍然是在我所熟悉、生长的世界之中。
我一定要找到那头猫,要在一个大城市中找到一头猫,那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要找一个人的话,那就容易得多了,所以我下定决心,我要找到张老头。
那头猫是张老头养的,张老头甚至经常带着它外出(古董店老板说的),那么,张老头对这只猫一定极其熟悉,我想,如果找到了张老头,事情一定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不会像现在那样一片迷雾了。
但是,要找张老头的话,该如何着手呢?
我一面走,一面在想着,终于决定了去找古董店的老板。
当我见到了古董店老板之际,他对那一对被猫打碎了的花瓶,不住欷嘘,并且告诉我,那暴发户也去找过他,希望再找一对同样的花瓶。
这正合我的来意,我怂恿他登一个广告,表示希望和那位出让花瓶的张先生见面,我替他拟了这则广告,广告的文字,暗示着这对花瓶的卖主,如果和古董店老板再见面的话,可以有意想不到的额外的好处。
人总是贪心的,我想,张老头在看到这则广告之后,或者会出现和古董店老板联络。
我除了这样做之外,似乎已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了。
本来,我也想到过,那头黑猫自己扯断了尾,血淋淋地逃走,或者张老头会带它到医兽院去,我似乎应该到全市的兽医院去调查一下。
但是,我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则,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迟了,如果张老头曾带猫求医,一定早已去过了。二则,我认为那头猫既然如此异乎寻常,那么,张老头十之八九,不会带它去求医的。
我回到了家中,每天都等古董店老板来通知我张老头出现的消息。可是一连等了七八天,都是音讯杳然。
白素看到我有点神魂颠倒,不住地劝我放弃这件事。事实上,张老头要是不出现的话,我想不放弃,也不可能了。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是在离开我和化验所所长谈话的十天之后,那一天,我们夜归,我和白素由一位朋友的车子送回来。
为了不过分麻烦人家,车子停在街口,我们走回家,当然要走的距离不会太长,大约是两百码左右。
那时,是凌晨三时,街上静得出奇,我才走了十来步,就停了下来,十分惑疑地问:“你觉得么?”
白素呆了一呆:“觉得什么?”
我有点紧张地道:“好像有人躲在黑暗中望着我们!”
一个敏感的人,是时时会有这种感觉的,我是一个敏感的人,白素也是。这时,我看白素的神情,显然她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自己,那是一种十分微妙、很难形容的事。当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实际上,还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见黑暗之中有什么眼睛的光芒,但是却突然之间有了这样的感觉,使得人感到极度的不舒服。
白素和我的脚步慢了下来,我低声道:“小心,可能会有人向我们袭击。”
白素缓缓吸了一口气:“那么静,要是有什么人向我们袭击的话,一定会有声响发出来的。”
我们一面说,一面仍然在向前走着,已经可以看到家门了,我又低声道:“未必,或许当我们听到什么声音时,已经迟了!”
愈是接近家门口,那种被人在暗中监视着的感觉愈甚,可是四周仍是静得出奇,一个人也没有。我和白素都感到十分紧张,我们终于到了门口,没有什么事发生,我取出了钥匙来。
就在我要将钥匙插进锁孔之际,忽然听到白素叫道:“小心!”
那真是不到百分之一秒之间发生的事,白素才一叫,我便觉出,半空之中,有一团东西,向着我的头顶,直扑了下来。
而也就在那一刹那间,白素一面叫,一面已然疾扬起她的手袋来。
那团自我头上扑下来的黑影,来热快到了极点,但是白素的动作也很快“拍”地一声,手袋扬起,正打在那团东西上。
那团东西,发出了一下可怕的叫声,也就在那一刹那间,我陡地想起,自半空之中向我真诚下来的,正是那头老黑猫!
也就在那一下难听之极的猫叫声中,我的身子,陡地向后一仰,我已看清了那头猫,它那双暗绿的眼睛,闪着一种妖光。
白素的手袋击中了它,但是它的身在半空中翻腾着,利爪还是在我的肩头上疾抓了一下,使我感到了一阵剧痛,我立时飞起一脚,正踢在它的身上,它再发出了一下怪叫声,又滚了开去。
等到我和白素一起赶过去追它时,它早已跑得踪影不见了。
这一切,加起来,只怕还不到十秒钟,我感到肩头疼痛,白素也惊叫了起来:“你被它抓中了!”
我低头看去,肩头上的衣服全碎了,血在沁出来,我吸了一口气:“快进去!”
白素急急开门,我已将上衣和衬衫,一起脱了下来,肩头上的伤痕,约有四寸长,还好,入肉不是太深,但是也够痛的了。
进了屋子,白素替我用消毒水洗着伤口,又扎了起来:“这猫我看你要到医院去。”
白素在那样说的时候,满面皆是愁容。
而我的心中,也觉得不是味道到了极点,我曾和许多世界上第一流的搏击专家动手,而了无损伤,可是现在地叫猫抓了一下,那自然不是滋味之极了。可是看到白素那样着急,我只好装着轻松一些:“到医院去?不致那么严重吧!”
白素却坚持道:“一定要去!”
我也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那只猫,分明是有备而来,向我来报断尾之仇的,虽然,从来也没有猫爪上有毒的记载,可是那是一头异乎寻常的怪猫,谁知道它的爪上有些什么?
为了安全计,我的确应该到医院去,接受一些预防注射,是以我点了点头。
我们立即离开了家,在车中,我仍然努力在开解白素,我笑道:“这倒是一篇很好的神秘小说的题材,这篇神秘小说,就叫着‘妖猫复仇记’好了!”
白素一面驾着车,一面瞪了我一眼:“别不将这只猫当作一回事,它既然能找到你,一定不肯就将你抓一下就算了!”
我笑了起来:“是么?它还想怎样,难道想将我抓死?”
白素皱起了眉不说话。
这时,我自然没有把白素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不论怎样,我的“敌人”只不过是一头猫,要是我连一头猫也斗不过的话,那还像话么?
所以,当时我只觉得好笑。
但是,当我从医院中回来之后,我就笑不出来了。
在医院中,我接受了几种注射,医生又替我包扎了伤口,等到我回家的时候,天已亮了。
还未打开家门,我就首先发现,有一块玻璃碎了,而一推开家门,看到客厅中的情形,我和白素两人都呆住了!
我立时发出了一下怒吼声——这是任何人看到了自己的家遭到这样卑鄙而彻底的破坏之后,所必然产生的一种反应。
我双手紧紧地捏着拳,直捏得指节“格格”作响,白素则只是木然站着。过了好一会,白素才首先打破沉默:“我早知道它会再来的!”
我在那一刹那间,有天旋地转之感,客厅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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