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交加,雨点又大又密,砸得人脸颊生疼,根本睁不开眼。我只穿了件薄薄的亚麻长袍,被冰凉的雨水淋得不像样子。可我顾不得这些,拼命地向前跑,满脑子里都回荡着一个声音:亚历山大有危险。
我的心揪起来。
闪电晃着白惨惨的光,一阵快要炸破天的雷声震得人魂飞魄散,我费力地扶住长廊粗糙的岩壁,抹一把脸上水花。
雷声稍弱,我长吸一口气,又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
亚历山大今晚要去的酒宴是大臣纳巴赞主持的。这几日跟着亚历山大,我也对这个人有所了解。纳巴赞原本是大流士骑兵阵营的主帅,大流士逃亡后,他便很识相地向亚历山大投诚。从前几日亚历山大的态度上不难看出,这位将军的忠诚度仍是个问题。
奈西的话之所以让我这样恐慌,跟这一点不无关系。就算无法相信他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但在这种宴会上把亚历山大灌醉然后行刺,纳巴赞成功的机会确实不小。
我望着远方黑不见影的宫殿围墙,衣服贴在身上已经毫无感觉。纳巴赞的家就在波斯波利斯宫附近,没有马匹单靠双腿,原本看上去简单的几步路都变成了困难。
暴风雨让道路陡然泥泞了很多,一路走来看不到一个人,只有树影绰绰,在风雨中飘摇。
在漆黑的夜晚踉踉跄跄走了许久,久到双腿都已麻木,我终于看到左右两个门楼浅浅的轮廓。门楼前面就是那一排台阶,走下去就算正式出了波斯波利斯宫,我很快就能见到亚历山大了。
我捏紧手心暗暗鼓劲,弗朗西斯科,你可以的。
巨大巍峨、让波斯人引以为傲的石头台阶在此刻却成了最崎岖的路。从高处向下走,一层一层,台阶又高又长,径直延伸了几百米。我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好像一片黑色的深渊,抬起脚来竟然不知道该落到何处。
没有扶手,我只好摸索着台阶边上高高的墙壁一点一点朝下挪,手上的触感凹凸不平,墙壁上大概刻着浮雕。
电光火石间,当空猛然劈开一道闪电,结结实实打在我手边的墙壁上。
墙壁应声碎开一道深的可怖的裂缝。
我措手不及,一下子松开手向后退去。还没走两步,刚迈出的脚蓦然踩空,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都向下倒去。
接下来的雷声我再也听不清楚。
我向下滚落,试图抓住什么让自己停下来,可是没有,右手刚碰到石阶锋利之处就听见骨头清脆的咔嚓一声。钻心的痛楚让我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尾椎都开始发麻,就算现在有人再把这只手砍掉,也不过如此了。
我动弹不得,膝盖和脊背撞到坚硬的台阶,无法控制地不停朝下滚去。每一下都好像是一把钝斧顺着皮肤狠狠砍下,全身的神经集中到那里,这一瞬间变得无限漫长。
寒风,冰雨,石头上的凉意,一切都是冷冽刺骨的。世界在我眼中已经完全没了颜色,黑或是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摔了很久,久到我差点以为自己会这样永无止境地继续下去。停下来时我倒在地上安静地躺着,呆呆看水痕顺着台阶滑下。
剧痛。浑身就只剩下这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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