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保持侧卧的姿势蜷缩,连平躺下来都成为一种负担。后背和膝盖稍稍一动,就是让我忍不住抽搐的痛。
忽然间,我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宙斯在上,这倒霉的雨,”一个粗嘎的嗓音低低道,“你们确定今天晚上干?”
我竖起耳朵来。
“按计划行事。”另一个人冷静回答。
“他会走这条路么?”
那人信誓旦旦道:“绝对会,以雅典娜的名义保证,我跟踪了他四天,他没改变过这个习惯。”
我连疼痛都忘记了,捂住嘴巴怕自己发出声音。
粗声粗气的人依旧有些不放心:“真的能把赫费斯提翁那家伙给弄开么?那家伙可是机警得很。”
那人冷笑起来:“放心吧,刚才得到消息,这回赫费斯提翁醉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两人隔着墙壁与我擦肩而过,渐渐走远。
他们在说亚历山大!他们要行刺亚历山大!
闪电再次照亮整片暗黑的苍穹。
今夜无星无月,倾盆大雨里,我看见自己的血落在灰白色的岩石上,有点怵目。
我的身体很难受。
我单手支撑着爬起来。
可这有什么呢。跟亚历山大今晚有危险比起来,这又有什么呢。
他会出事,可我还在这里,我还没找到他,还没告诉他这些。
我深深吸一口气,用左手扶住墙壁,慢慢站起来。膝盖在发抖,脊背上的痛让我直不起身子,我试着挪一步,膝盖一软又砸到地上,痛得我几欲昏倒。
弗朗西斯科,别那么没用,我对自己说。站起来,走下去。
那个叫亚历山大的年轻人还没完成自己的功绩,他不能死,他还有梦想尚未实现,他会是一个伟大的君王。
他不能死!
我咬咬牙,又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前走。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达纳巴赞家的,只记得当自己衣衫褴褛地在风雨里停下来,看着面前那座灯火通明的房子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巴高斯。”还未等我进去,一个风流入骨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抬头,看到塞琉古东倒西歪靠在门边,白色希腊长袍微微敞开,肌肤露了大片。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手里还夹着支玻璃杯。
“塞琉古大人。”我抖了抖嘴唇。
“好久不见啊,巴高斯。”他勾起嘴角跟我打招呼,又想了想道,“不对,我们今天下午还见过是不是?我向你示好,却被你拒绝,呵呵,你知不知道我……”
我擦掉手背上的血迹,打断他道:“陛下,陛下在哪里?”
一杯葡萄酒猝不及防泼到我脸上,紧接着我感觉自己右颊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脸歪倒左边,整个人也顺势跌倒。
遍体鳞伤的痛瞬间袭来,放大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