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正又约束了几句纪律问题,叫斋夫出去叫了四个老生进来,给新生们介绍:“这四位是今日轮值的斋长。辟雍六堂每斋各有一名斋长,每天轮选四人轮值,便是管束你们这些监生的。往后你们写字诵书都由斋长监核,务必依序而来,不许僭越、吵闹。凡有喧哄学堂的,字体不佳的,背诵、讲解不全的,都由斋长主持惩处。”
国子监的惩处可不像县乡府学里,唯有岁科二试考到第四等才挨板子,而是稍有违犯就能“痛决十下”的。
新生们被这惩罚力度和学正大人的黑脸吓得瑟瑟发抖。四位斋长都已经习惯这场面了,在学正背后朝他们安慰地笑了笑,过来领着各堂新人往东西二堂认门。
率性、诚心、崇志三堂在东,各有十一间学斋。新生中没有能直接进率性堂的,大都在诚心、崇志两堂,总共十一人,有两个斋长分别引路;还有三四个纯粹凭年纪挨上来的,经书都记得不大全了,便发到西边三堂从头补习。
诚心堂斋长李珍将六个新生引到学斋外,指着本堂的十一间教室说:“往后除了会讲的日子去讲堂,早上点卯后就在斋里读书。每天功课须临法帖二百余字,诵讲《四书》、本经各一百字,兼习《说苑》《律》《令》。每月皆有考试,将试《经》《书》义各一道,再从诏、诰、判、表、策、论内选考两道。”
斋里的老生正在读书,见有新人过来,都伸着头往外看。李珍朝屋里摆了摆手,指了间空些的书斋叫新生们进去,拿出课表给他们传抄。
这一天是四月十三,背书的日子,明天十四会讲,后天十五就是休沐日。回来之后再背两天书,学生自己复述会讲内容一天,再背两天又到教官会讲,再背两天又是复讲……依此轮回。
计算下来,每月会讲六日,复计八日,背书十四日,剩下两天休沐,学习节奏比现代的大学生还轻松。
崔燮抄下课表,默默松了口气:以后就能在学校背书、写功课,回家专心画画了。那两套新旧版的《三国》都停在十一卷,再不出新的,读者得打上门儿了!
他以为自己坐得靠后,动作不明显,大胆地走了会儿神。可他身高不显,长得却显眼,一排三四十的乡贡里插着个十六岁的小嫩恩生,斋长在前头一打眼就瞧见他了。
李珍已经是四旬出头的年纪,家中子侄正和崔燮差不多大小。见他愉愉叹气,就像看见儿子发愁一样,不禁安慰了几句:“国子监功课虽然多,但用心些都能完成。我们这些斋长也都是你的同窗,又不是教官,略有些错漏,也不会轻易责难你的。”
崔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自己嫌功课太多了。他也不敢实话实说,老实地低下头答道:“斋长说得是,我以后一定努力读书,不负圣恩。”
李斋长欣慰地点点头,到别的斋房拿来讲诵簿叫新生签名。
六位新生传着在讲诵簿上签名,崔燮拿眼睛一扫,脑内新生成PDF,把诚义堂近百名学生的名字都刻了进去。
他最后一个在讲簿上签了名,将簿子递还斋长。李珍道:“你们初来国子监,必定有许多要安顿的,今日便不查你们讲诵,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卯正便起,辰初分按五经到讲堂听博士讲课。”
六位新生起身道谢,排着队往外走。李珍打开讲诵簿查看他们的名字,在末位看见“崔燮”两字,猛地抬头望向门外那队人,险些从位子上站起来——
那不是永平府小三元案首,皇上亲指进来念书的神童吗?!
他原以为这等少年成名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傲气,想不到崔燮竟是这么个文弱可爱的书生。却不知他才学如何,是否能与上月入监的那位十六岁解元费宏相比?
李珍是也是北直隶人,心底有些盼着同乡的才子比江西的费解元强。不过北直隶与江西的学风相差甚远,崔燮虽是小三元案首,到底也只是生员,要与举人出身的费宏相比恐怕为难他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回去继续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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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一道出了国子监大门,那五个都往外号舍去,唯有崔燮出门就有人等着,在监门外跟他们拱手道别:“在下是走读生,要跟诸位朋友别过了。”
那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往街上走,转身自相议论:“他不是跟咱们一个号房的吗?怎么就自己走了?”
“听说有家室的人住在别的地方,许是他带妻子读书的?”
“他不是个恩荫生吗,自然和咱们这些贡监不同。或许是哪家勋贵子弟,宅邸就在附近,平日就回府住去?”
他们这群三四十岁、有家有业有子有侄的人还挤着单身号舍,十几岁的少年居然就有家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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