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翻开连环画,看着几乎占满纸页的画面和字字精炼的解说,了然道:“难怪常听你们兄弟说这锦衣卫连环画,果然好看,连朕都有心多看几眼。内府之中竟印不出这样的书来,也不知是缺了什么……”是雕版还是上色有缺?
少年天子自来不重享受,更不愿为给中秘书里添个彩图这样的小事就征发百姓到宫里轮值,随口说了一句也就撂下了。
却不想张鹤龄真把圣心当作己心,用意揣摩了一阵子,躬身答道:“回陛下,内府印不出这样的连环画,定是因为写出人自己编的戏词、文章没根基,看着不真、不好!须得似锦衣卫连环画儿似的,有个真人原本的故事在,画出来的才能好看。臣兄弟愿意为陛下分忧,北平鞑靼、南扫倭寇,干一番可堪入戏入书的大事业,以供匠人们画成连环画本呈上圣上御览!”
张皇后蓦地拔起身子,失态地冲两个弟弟叫了声“不许——”,天子倒是沉稳,看穿了小舅子们只想出名的本意,微微点头:“国舅们愿为朕分忧,朕心甚慰,不过印制中秘书自有制度,并非如外头百姓们印书那般自如。你们如今年纪尚小,先随崔先生读几年书,等到他许你们出师了,朕自然有大用你们的地方。”
张皇后担忧地看看弟弟,又看着天子,生怕夫婿真把这两个张家的根苗送到边关打蛮夷去。弘治帝只朝皇后笑着摇了摇头,等两位国舅离开了,才拽着皇后的手,低声说真心话:“崔修撰既管得住他们,将来什么时候出师,出师后做什么,就由他们的先生做主,自然不会出事。”
天子安抚住皇后,转天上午的日讲结束,便特地留下崔燮,与他说起两位国舅要出去平贼建功的事。
崔燮躬身站在圣前,恭恭敬敬地应道:“陛下放心,两位国舅年纪尚小、武学不足,臣也不敢此时便叫他们出门。不过他们兄弟确有报国之志,臣不愿折堕其志向,仍是要尽心培养其所长之项。”
天子叹道:“国舅年少,全托赖崔卿教导了。使国舅无事,朕与皇后也能少些担忧,专心国事与后宫事……”
他这个皇帝当得比父亲累得多,不仅开早午晚朝,经筵日讲也一天不落,刚登基没有一年,脸上的肉就又掉了些,似乎比在东宫时更苒弱了。
崔燮看着他清瘦的脸庞直担心。亏得他现在还年轻,照这么耗个几年十几年……好像就真能耗驾崩了!弘治朝统共不到二十年,朱厚照继位时才十五岁,身边又围的都是太监,难怪朝廷昏乱呢!
自从宪宗驾崩,崔燮就再没法儿把这些实实在在相识的天子、名臣仅当作历史人物,看着弘治帝清瘦疲惫的模样,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似有清减,可曾叫太医调治过了?”
弘治帝淡淡一笑:“朕年纪尚轻,身体还好,崔卿不必多虑。卿但尽力去做事,朕还等着与卿君臣相得数十年呢。”
崔燮也不是御医,不能硬逼着天子看病,算算弘治帝这几年也不至于出大事,便长躬到地,说了一句:“国事虽重,却重不过陛下的身体。愿陛下为天下黎民善自珍重,不可操劳过度。”
他倒趋而出,渐渐远离御座。走到中途,座上的天子忽然出声:“朕即位以来,朝中诸臣多是劝朕勤政、力学的,唯有崔卿只劝朕珍重自身……朕记得了。”
崔燮略一驻足,抬眸便看到御座上的天子尽力挺直身躯,朝他微微点头,露出些微感激之色。
崔燮也仿佛体会到了历史上明君贤臣相得的感觉,心底渐涌上一点暖意,离开皇宫便回去教导两位弟子:“你们虽为臣子,亦是皇后亲弟,与天子有亲戚之情。身为臣子当忠心侍奉君主;但身为亲戚家人,却得劝着咱们天子注重饮食调养、炼气锻体,以求得龙体康泰。”
两位国舅倒是把“炼气锻体”四个字听进去了,拍着大腿说:“不就是叫姐夫练先生的仙法么!这事容易,我爹已经练出气感来了,叫爹教陛下修炼就行!”
气……气感?他教两个熊孩子的仿佛就是个普通跑步技巧,哪儿来的气感?
张鹤龄兄弟见先生似乎感觉不到,不禁有点儿得意地说:“我爹说他跑步时常觉得有暖流从身子里流出来,全身上下热热的,精神也旺健。咱们兄弟也有这感觉,而且跑得越多感觉越强,这不就是气感吗?”
……这不就是跑步跑得血液循环还是新陈代谢提高,身体发热吗?
虽然崔燮是个文科生,可他也是看过科普文章的文科生,不能叫封建迷信忽悠了。不过他也没纠正张家兄弟的话——算了,张国丈高兴就好。只要能把皇上忽悠得好好保养身体,多活个十来年,科学方面他可以让步。
崔燮大度地认同了“气感”的说法,把两位弟子放回家吹枕头风去,自己也过两个清闲夜晚。
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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