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天子初登基,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这些遇见改朝换代的臣子也不少忙,不复李老师那时候没事就吃酒作诗的好时光。因着天子对他格外亲近,掌院学士徐溥也高看他一眼,有时拟旨也叫他从旁学习,还叫他试着拟各类文书底稿,又给他添了一重重压。
不过这接触中枢文书的工作,寻常人求也求不来的,他自然不会叫苦叫累,只一头扎进书山纸海中再不抬头。
直到数月之后,去寻徐氏的队伍传回一道消息,才把他的精神从繁重的文书中暂时抽离出来。
——徐氏当初果然没进京,而是从福建直接去了云南,求崔参议重新收留她。
崔榷当年既能狠心休妻,如今自然也不肯再让她回来,只逼着她断发出家。却不料这位徐夫人当年就是个敢投书陷害县令的狠人,流放几年之后更是染了一身匪气,被崔榷派人丢出衙门外后,便直接带着小海京嫁了个当地豪强大户做妾。
嫁人之后,还叫小海京挑了个担子,日日在布政使司衙门外叫卖水果,拿自家参议夫人的身份做招牌,引得众人纷纷议论,闹得崔参议在衙中几乎呆不下去。
那家人担心地说:“谁料徐氏竟是这等不守闺训的妇人!闹腾成这般模样,咱们老爷往后可怎么为官,二公子的名声怕也……”
崔燮抬手制止了他,摇头道:“她已被父亲休弃,改适也是应有之意,往后她做出什么事就更不与二弟相干了。至于父亲……我相信父亲为官清正廉节,忠慎勤勉,布政使周大人不会因些许流言就忘了他从前的功劳。”
第232章
徐氏与崔参议虽是在云南闹出的事,但官场上岂有不透风的墙,那消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传回京。
他已成家立业,完了人生大事,不怕什么流言带累,家里却还有个待说亲的女孩儿,最是要好名声的时候。若云南那桩丑事传进京里,怕会连累得云姐叫人看低,恐怕更难挑着好亲事了。
他皱着眉思虑了一阵,先吩咐那来通报消息的人:“你们这趟路上辛苦,去帐房支了这几个月的工资和赏银,都回去歇两天再上工。记得嘱咐跟你回来的人,谁也不许把这事传出去,不然我必从重纠办——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那家人将身子险些躬成个虾米,指天誓日地保证:“小的们嘴都合缝了似的严,绝不敢往外传此事!”
崔燮点了点头,脸上凝重之色未敛,转身去了云姐所居的院子,把这妹妹叫了出来。
云姐如今在家里管着内务,又曾是皇后娘娘闺中好友,得过几回宫里的赏赐。她如今叫崔燮养得精致,见识又开阔,见人时礼仪娴熟、气度徐苏,也不比那些公侯府第的小姐差多少。
只是年纪还小了点儿,在崔燮看来,若能再等两年出嫁更好。
可崔参议与徐氏在云南闹成那样,哪天消息传回京,京里人再翻出徐氏犯法的旧事,他这妹妹就更嫁不出去了。若要把这事的影响压到最低,就只能赶着把妹妹嫁了,以后娘家出什么丑事,总不大会牵连到出嫁女的名声。
他看着妹妹,深深叹了一声,叹得小姑娘以为自己哪儿出了错,连忙低头看了看,朝他一福身:“兄长唤妹妹来是有何事?”
家里又出了丢人的事……
这种事是瞒外人不瞒家人的,他便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云姐,问她:“我怕此事过不了多久就要传进京里来,想趁着外人还不知道,先把你的婚事操办了。你意下如何?”
若妹妹实在不愿这么早嫁人,那就再等个三五年,等那边闹腾够了,京里人也淡忘了崔家这对造孽的夫妇再说。
云姐却是叫他的直白逼红了脸,低着头小声道:“全凭兄长做主。”
这个答案很有电视剧的感觉啊……那就是答应了!
定下了云姐的婚事,还得把这消息告诉崔衡——是他的生母在云南咣咣地抽他父亲的脸,此事若传回京,对他影响最大,总得叫他知道。
他趁夜把崔衡叫到院子里,复述了一遍那家人传来的话,叫他有什心理准备,别受外头流言影响。
崔衡听完这事,整个人都傻了,眼睛急得通红,握着拳头说:“她、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给人当妾!她怎么不回来!她怎么……我能养她,我想好了以后养她的,她怎么不要我了,不管我了……”
他终究不是什么坚忍的人,说着说着就哭倒在大哥怀里,蹭了崔燮一胸口的鼻涕泪水。
崔燮竟不体谅他少年人的自尊心,把他推到床边,托着他的下巴说:“徐娘子早已不是你我的嫡母了,她早被父亲休弃,就是个自由身,想嫁人自然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