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不得不回乡居住……
可谁想住屯子里!他是想葬下父亲之后就回京……至少也得回迁安县住啊!这荒山野岭的哪得住人?
他想跟客人说清楚,自己不会在乡间结庐居住,得回家守孝;却不料两个儿子都叫他们大哥教坏了,见人就哭哭啼啼地说要侍奉父亲祖母,留在乡间服丧一年。他们家老夫人也同样扯后腿,那些客人带着女眷来的,老夫人便在后堂说些要母子相依,在山下服丧之事。
拜望他的客人越来越多,他母亲与儿子的话传得也越来越远,他孝义传家的名声都传出去了,岂还能走得了?
只要他敢离开嘉祥屯的老宅,这些乡绅儒士加诸他头上的赞誉转眼就要化成骂名!
他心里骂着不给他留后路的儿子,却只能无奈地住在山下,清苦地守孝。而在京城崔府里,崔燮也在守孝,只是他这做孙子的守孝不能耽误上班,每天回家之后再穿素吃斋而已。
崔启成亲、云姐出嫁、崔老太爷过世,老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到乡下服丧,连张家两位国舅也被接回家去,要等小祥之后再回来……原本挤到快住不下的崔府蓦然空了下来,只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倒叫他有些不习惯了。
幸好还有谢瑛时常过来看他。
这家里如今到处是空院子,仆人也大多跟去了乡下,两人是喝茶聊天也好,讨论锦衣卫漫画的新剧情也好,都比从前方便许多。唯一的缺憾就是他还没服满,晚上不能留谢镇抚下来抵足而眠了。
谢瑛也不是忍不了这一时的人,更不愿崔燮为了自己德行有亏,只说:“你到九月也就服阙了,到时候你弟弟们虽也要回来,却要备明年的科试,不碍咱们的事。两位国舅说不定还要晚些日子才回来,咱们正好有机会亲近。”
崔燮笑道:“嗯,祖母和父亲这几年都要留在老家,你我就是这个家的家长,得以身做责,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这么说着,好似他们真有了自己的儿女,要给儿女们做表率似的。不过养儿女跟养教弟侄其实没多大区别,他们俩谁肚子里也爬不出一个,有别人的孩子养着,也算是膝下不空虚,老了还有人奉养呢。
崔燮相当想得开地说:“先养着这几个小的就当是儿子,等过些年和哥大了,我要他一个幼子过继膝下,咱们俩也享享含饴弄孙的乐趣。”
谢瑛也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武官年满五十之后,就许以子代职。虽然我无子,可有个侄儿可继镇抚之位,到时候便叫他抵我这职位,我闲居在家,更可与你随意来往了!”
武将五十退休,京官文臣却得满七十才许致仕,哪怕他装病报个老疾,也得五十五往上才能官带致仕,不然不给退休金。可他这体格……他可是天天领着国舅跑步的人,锻炼成果从国舅风行到国丈,如今国丈都开始忽悠皇上跑步了,皇上虽不知跑没跑,但也看得见体育锻炼的结果。
他这领跑大明的运动健将,到年纪了自己要报老疾,天子和吏部能信吗?
他认真思索许久,终于想出个好主意:“过几年翰林任满,我也求个外放。其实云南就不错,我听回来的家人说,昆明县风景秀美、四季如春,吃的也好。听说有一种柔猪,烤熟了切成片,柔腻香滑,骨头都是脆的;还有鹅那么大的大鸡,满是黄油,蒸着香甜无比,还有耗牛舌,据说比牛舌好吃,还有生炸麂子、清蒸竹鼠、花椒胙肉……都是京里吃不着的美食。”
他吃素吃了半年多了,说起肉食就有点儿刹不住车,向往之情溢于言表。谢瑛忍不住心疼他:“其实你略吃些酒肉也不算违礼,你天天还要练武呢,吃得那么素,身体怎么受得了?服丧若是哀毁过度,反而算是不孝……要不明天我给你带些炙肉过来?”
崔燮轻轻咽了口口水,痛苦地摇了摇头。
半年都熬过来了,再过半年就是胜利,他一定得忍过去!君子必慎其独,这个口子只要一开,他可能就忍不住下一口,吃多了总有叫人逮着的可能,这在大明可就是夺官罢职的罪过。
忍住!不能吃!
他喉结微动,眉头紧蹙,显得神情格外痛苦脆弱,却也因为这种脆弱而更惹人怜惜。谢瑛不禁伸手去揉他的眉心,想把他的忧愁揉散,崔燮却按住他的手,唇尖触到手掌,缓缓向上吻去:“肉我还是不吃了,但是,瑛哥,你能不能让我亲一口?”
左右他们又不是在孝期宣淫,只是亲一口……
谢瑛看了看清静的院子,轻轻抽回手,把自己的双唇覆了上去。
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却叫崔燮如久旱逢甘霖,清心寡欲的心重新活动起来,晚上画拉洋片的小图片时灵感如泉。他试着描绘了一下两人老去后的模样:从如今这副充满生气的青年模样;到生出萧疏清须,成熟稳重的中年;再到鬓染霜华,眉头眼角爬上皱纹的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