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这次郭英杰吃亏,主要是因为料敌不明而轻燥冒进,突厥十万人入寇打他的伏击,他事先竟然没有半点察觉晓,不知道斥候是干什么吃的。你去了之后,要在‘知己知彼’这一点上下足功夫,这几个字说来简单,要做到却也不容易!”
张守珪点头道:“末将明白,只是怕突厥得了甜头,再次趁河北道兵力空虚来袭,急切间难以应付。”
李祎说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令王忠嗣出河东,皇甫惟明出河西、夫蒙灵察出安西,与本帅出朔方,四面一齐向突厥施压,一年之内谅他也不敢大规模东出。另外,当地的邬知义等将你也要用起来,其他人才,你自己看着招揽。”
张守珪闻言大喜,拱手谢道:“谢老帅鼎力相助!”
“嗯!”李祎说话办事素来简单明了,也不客套,只点了点头。
这说话间,他已经将半只烤羊和三张烤馕吞入肚中,而半天一直插不上话的李林甫却只吃完了一块羊肩肉,他见信安王如此食量,赞道:“古有廉颇一饭斗米、肉十斤,不谷见老帅这食量,却知老帅自在廉颇之上矣!”
信安王听了,微微一笑,也不客气。
此时,张守珪也啃完了大半只烤羊,笑着说道:“末将记得当年老帅便是此食量,多年不见,老帅威风仍不减当年!”
信安王一乐,说道:“你在河北给我好好打,打赢了,你家老帅能吃的比这个还多!”
此言一出,尽皆欢笑。
李祎素来不喜与人闲谈,军食吃完,公事谈毕,便各自回帐歇息。
李林甫与张守珪初次相见,又聊了一阵子才散。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近年来他结交了不少宫中的宦官,故此圣人的喜好和动静他常能早早得知,又慢慢地通过宦官们与圣眷正隆的武惠妃搭上了线,表示愿意尽力保护其子寿王李瑁,武惠妃也知道这位当今圣人眼中的“新贵”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也愿投桃报李,为他说了不少好话。此番,圣人命他这个朝臣而不是宦官前来宣旨,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信任和恩宠了。他也有意利用这个机会与张守珪这位新任的封疆大吏走得更近一些……
第二天一早,张守珪便辞了信安王和李林甫,带着侍卫们风风火火地催马往幽州而去。
他明白,军情紧急,圣意难测,在人才济济的大唐朝廷中,任何一个机会都可能转瞬即逝。自己必须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手段,才能在波诡云谲的权力博弈中占据一点主动——论打仗,他喜欢多算胜寡算;论做官,也是一样!
他到了河北道后,立即备军整武,决心招募胡汉各族失地游民,要编练成一支新的幽州铁骑;除此之外,他还筹划从燕赵游侠和斥候精锐中挑选出一支号为“捉生将”的特种部队,专门实施刺探、渗透、刺杀、收买等一系列的战术,要将“知己知彼”做到极致……
这些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异常劳心劳力。
一日傍晚,处理了整整一书案的文件,他已觉得头昏眼花,心中憋闷,便出了帅帐,骑马巡视大营。
这段时间,幽州铁骑的招募已经完成,训练也已顺利展开。那些本来成为逃户的青壮游民为自己和家人赢得了生计,更是加倍珍惜这个机会,训练热忱十分高涨,校场上人喊马嘶,杀声震天,队列整齐,军容肃然,张守珪看了十分满意。
而“捉生将”的招募却只完成了不到一半,对于从哪里寻得这许多出类拔萃的好手,让他十分头疼。邬知义等幽州旧将虽然都以拜道在自己麾下,但却不能作为唯一的依靠,新调任来的掌书记王悔算是个人才,颇有谋略、胆量,但毕竟势单力孤,还有些书生气……,自己要想踏踏实实地在幽州建功,必须网罗更多人才方可。
也是凑巧,他正骑在马上低头沉思,却路过行营以西的一片空地,这里靠近牛羊圈,也常用来当作临时刑场,斩决违反军令的士兵或盗贼,终年弥漫着一股牛马粪便的骚臭和血腥味。
此时,军法官带着刽子手正在处决几名犯人,地上已有两三具尸体,人头掉在地上沾满了泥污和血迹。
他想起来:今天有人曾禀报抓到几个偷羊贼,应按“坐盗军需之罪”正法……这种不识好歹的亡命徒常有,为了几只羊,就敢赌上自己的脑袋,对于这种小事,他习以为常,毫不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只听得刑场中一声高声呼喊:“大夫不欲平契丹与奚焉?奈何杀壮士!”
那人嗓门粗豪,声音宏亮,传出很远,张守珪听得真切,刚好触动了他的心事,忙向那呼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