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尘拧了热帕过来准备给她擦脸,见她眼神平静得瘆人,试探喊了一声:“暮儿?”
她缓缓转眼盯着他,问:“还剩什么。”
厉寒尘不忍看她眼中深深的伤痛与仇恨,敛眸替她擦脸,答非所问:“我已经将珩弟重新敛葬了。”
一场大火下来,只剩下一副烧焦的骸骨。
“厉寒尘。”她坐起身,平静喊了他一声。
“暮儿你说。”他看着她。
许朝暮翻身下床,抽出腰间的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冷冷威胁:“若不能报这不共戴天之仇,我许朝暮自愿死于今日,以给弟弟赔罪。”
此刻少女身上戾气深重,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若厉寒尘还要拦着她,下一秒那锐利的匕首便会划破香颈,她会死在他面前。
厉寒尘扔掉手里的热帕,深怕她一不小心就将脖子划出一条血痕。
他一口答应:“好,我不拦着,你先把刀放下。”
许朝暮保持动作缓缓退后,随后打开门,对守在屋外香草喊道:“备马!”
香草看她这架势心里亦是一惊,但看见厉寒尘冲她微微点头后,她方才撒丫子离去。
期间两人无话。
待香草撒丫子回来禀告马已备好时,只听一声刀落地的清脆声响起,屋里已无少女身影。
“备马!”厉寒尘急声吩咐,追了出去。
这个倔丫头,明明是别人的错,为什么非要用鱼死网破的方式去报仇。
“驾——”
马蹄生风奔于街上,惊乱了来来往往的人,少女因愤怒而心跳加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的阿珩!
阿珩已经被他们害死了,这还不够么?为什么连一副全尸也不给他留!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马儿似乎知道主人的暴怒的心情,加快了速度,很快来到长兴候府。
“临侧妃——”
门人看着气势汹汹骑马进府的少女,退到一旁不敢阻拦,只能喊两声以示提醒。
许朝暮鞭着马来到许向阳的院子,一路惹了不少惊叫声。
马儿还未停蹄,她便翻身跳下,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屋里杨氏正给许向阳收拾细软,打算今夜便将他送走避祸。
砰——
这一声巨响吓得她身子一颤,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只觉一阵风从身旁刮过,接着躺在床上的儿子便被人揪着头发狠狠砸在地上。
许向阳被砸懵了,连身上传来剧痛也忘了喊。
少女此刻红着眼,仿佛发了狂的小兽,搬了桌边凳子就往他身上狠劲砸去。
“放开我儿!”
“母亲,酒窝——”许向阳恐惧得连声音也跑了调。
里屋的闹声引来了众多仆人,但战况太过激烈,竟无人敢上前拉。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只疯狗拉开!”杨氏架子也不端了,睁大眼睛对几名男仆怒吼。
几名男仆急忙上前拉人,虽被砸了好几下,还是忍着疼痛感将少女架住。
许向阳此刻浑身是血,死气沉沉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杨氏颤着手抱起他,痛呼一声:“儿啊——”,之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厉寒尘匆匆赶来时,看到的便是双眼猩红的少女被人绑在椅子上挣扎,与平日完全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