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鼓响,粉墨登场。
遗憾的是,这令人窒息的黑夜之中并没有看客们的喝彩,即将登场的主角也实在是可怕了些——缺乏了铜锣小曲伴随的大鼓声多少显得有些诡异,那鼓声和弥漫在整条八街之中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着实是带着几分惊悚与离奇。
长街的尽头,只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略有几分苍老,但模样却方正至极的男人。
这人约莫八尺上下,容貌生得也是威风堂堂,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嵌在两条浓眉之下,纵使略有几分沧桑,但却依然称得上是不怒自威。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古怪的盔甲,那盔甲似乎缺少了好一部分的甲叶,甲上也满是刀伤剑痕,卓越甚至还能看见那肩甲上的几个箭孔——这副盔甲竟然并非是戏班子里的道具,这居然是一件真正的盔甲,一件从战场上染血而归的战甲。
他抬起了手,面色平静:“恭候多时。”
齐不周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大鼓。”
包厨子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拱手冷冷地道:“许久不见,阁下可真是令得洒家刮目相看。”
他当然是大鼓,他也只能是大鼓。
“四年而已,不算太久。”
大鼓缓缓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听上去不但低沉,并且沧桑:“但包先生看上去,倒是与四年前差距不大。”
他微微顿了顿,忽然缓缓地转过了脸,看着卓越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要找的人便是你。”
卓越微微一愣:“我?”
“我专程在这里等你们,就是为了将你带走。”
大鼓侧了侧头,漠然道:“虽然我不知道铁怅找你到底有什么事,但既然你对铁怅有大用,那么我便势必要破坏他的阴谋诡计——不过说来倒也奇怪,竹笛没有拦下你们倒是不出我之所料,但为何小板也放过了你们?看你们的模样,可不像是一路杀到了这里来的。”
卓越心中骤然腾起了一丝怪异,电光火石之间,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包厨子,心中的警惕之心,骤然腾了起来!
——大鼓为什么知道?
——就连我自己,都不过是方才才知晓铁兄找我有要事相商,为何他却能如此巧妙地出现在这里?
大鼓没有再看卓越,他慢慢地侧过了头,看着包厨子平静地道:“小板呢?死了,还是和你一样判了?”
“洒家可不记得自己加入过四行当,这叛字从何谈起?”
包厨子沉默了一会儿,嗤笑道:“小板死了,整个班子上下五十人,一个不剩,全部死在了文四的手里。”
大鼓缓缓挑起了一条眉毛:“文四回来了?”
包厨子冷哼道:“洒家和你一样意外。”
“......也罢,我总是要去找他的,他回来了也好。”
大鼓缓缓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道:“但不是现在。”
“且慢!”
包厨子也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大鼓冷冷道:“洒家倒是有些好奇,按照你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在八街之中滥杀无辜的——眼下小板和竹笛在八街里大开杀戒,不论是天老帮的人还是八街人和外来人,只要是被他们所看见的,尽数死在了他们的手下,难道你也不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有任何的不妥吗?”
大鼓轻轻地眯了眯眼,目光之中闪过了一道寒芒:“没有不妥。”
包厨子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冷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你果然变了许多。”
“我从未变过。”
大鼓缓缓摇头:“既然老生要我们在八街之中大开杀戒,那我们便大开杀戒。我们不需要思考,我们只需要执行。军士常时为人,战时为刃,这本就是最简单的道理。”
包厨子嘲弄地撇了撇嘴:“四年前,你不也放走了蔺天王?”
大鼓再一次摇了摇头:“那不一样,我与蔺天王斗将,斗将前我太过轻慢了些,称其若是能接住我五十招而不败,那我便拱手认输——那是我的疏忽,我和他只斗了十招,便知道若是我不全力以赴,只怕落败的人反而会变成了我。”
他微微顿了顿,看着四人身边杜吉利的尸体,平静地道:“我也是和他这么说的,若是杜吉利能接住我三掌,我便放过他和他身边的所有弟兄。可惜,他只接了我一掌便战败身死,因此我只能兑现我的诺言。”
卓越咽了口唾沫,他忽然发现自己握剑的手居然微微有些颤抖。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一股极其浩瀚的杀气——这股杀气没有针对自己,甚至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单纯地从大鼓的身上弥散了开来而已,但却依然令得自己握剑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是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杀气,而不是江湖人那逞凶斗勇的杀气。
鼓声再响。
一队披坚执锐的军士忽然自大鼓的身后走了出来,他们只有十人左右,身上的盔甲也分别有着不同程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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