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萨尔道:“正是,那便是赞普的身世之秘。”
“母亲常说,要我将来一定找到你。只有了解自己的身世,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
“不错,因为亚龙王犯下的错误,走过的弯路,赞普大人绝不能重蹈覆辙。否则,吐蕃仍将四分五裂,苦的还是百姓和僧侣。”
觉如奇道:“我的祖先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竟招致如此灾祸?”
阿萨尔将手中的画布一抖,再次出现白色羽冠的男子。
“这便是你的先曾祖父,达玛赞普。”
觉如目不转睛地瞧着画面中的男子,见他丰神俊朗,气度不凡,自有一股帝王威严。
阿萨尔道:“达玛赞普刚刚继位时,原本四方太平。但前任赞普力推天竺密宗大乘教,已到了七户养僧的地步,百姓生活负担加重,除了要交税赋,还要豢养僧侣,各地大兴土木建造寺庙,大批天竺密宗信徒涌入吐蕃,有的甚至鼓动王室成员出家,以此干涉朝政,这便是你看到的第二幅图了。”
觉如点点头道:“天竺密宗教派的确兴盛一时,以至于本土雍仲教众备受打压。不过他们干涉朝政,却也不该,这岂非乱了纲纪?”
阿萨尔道:“正因如此,达玛赞普建议,暂停密宗大乘佛教的宣法,在建寺庙停工封闭,各地僧侣不得干政。其本意原是要保护本土教派,平衡僧俗势力,减轻百姓负担。却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官员利用,变本加厉地开展了一场灭佛运动,也就是你看到的第三幅图。”
觉如默然,隔了一会儿才道:“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先曾祖用心良苦,却被手下人念歪了经。此举虽然遏制外来教派,却也枉杀不少无辜之人。”
阿萨尔长叹一声:“那时,就连文成公主都被说成罗刹鬼转世,她带来的佛像,也被埋入地下。到了后来,竟有地方官员要求僧侣脱下僧袍,参与围猎,不但吃荤,还要求他们享用女色,破了戒律。众信徒对赞普恨之入骨,纷纷称之为‘朗达玛’,也就是转世魔王。”
觉如直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心想原来自己的祖上,曾有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
阿萨尔续道:“当时有位密宗高手,名叫贝吉多杰,他听说此事,又见到师兄弟纷纷被杀,一怒之下起了刺杀赞普的念头。一天,达玛赞普和众臣在大昭寺前祭奠会盟碑时,这贝吉多杰躲在人丛中偷施冷箭,射中赞普。”
觉如“啊”地一声惊叫,颤声道:“这……这便是第四幅图了。”
阿萨尔缓缓点头道:“相传达玛赞普有龙王护体,普通人无法加害于他。但那贝吉多杰选用的弓箭,经过魔鬼之眼的泉水浸泡,就算是神龙之身,也难以抵挡。赞普中箭后伤口始终不能愈合,眼看命在旦夕,奋起最后的神力,以自己的鲜血画下这副唐卡。为的是警示后人,平衡僧俗关系,爱惜一切生命,切不可再厚此薄彼,引火烧身。”
觉如道:“怪不得我看这四幅画时,浑身上下血液沸腾,汗如雨下,原来是起了心念感应。只是,这副唐卡却如何藏在你的手中。”
阿萨尔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将唐卡画布高举过顶道:“我的祖上曾追随达玛赞普,赞普去世前,将唐卡交由我的祖上保管,说只有真正的继任者,才有资格获取。但当时两个王后各自拥戴年轻的王子,导致王室分裂,内战一发不可收拾。随后又有奴隶起义,各地僧浴势力纷纷造反,吐蕃四分五裂。我的先曾祖,高祖,先祖等几辈人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直到今天。”
觉如接过画布,只觉得身子一震,像是被闪电击中,脑中飞快闪现出一幕幕画卷,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那个时代,所有的过往涌入脑中,几如亲见。
阿史那威见他呆立良久,几乎眼都不眨,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将阿史那威弹出一丈开外,重重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唐卡化作一团薄雾,缓缓笼罩在觉如身上。众人擦了擦眼睛,再仔细瞧时,只见觉如头顶白色羽冠,身着长袍,翻领云肩、革带束腰、脚蹬乌靴,与第一幅画作中的男子,几乎一模一样。
阿萨尔喜极而泣道:“雍仲僧衣,这是雍仲僧衣!赞普……我们吐蕃的赞普终于回来了。”
大帐内所有人虔诚跪地,叩首参拜,都道:“参见佛子觉如赞普!”
这时,帐外忽然有人哈哈大笑起来:“高僧果然没有猜错,今晚索朗将军这里,还真有热闹可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