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这种情绪让陈秋糖胸中燃起的斗志全数变成了怨怼。
“有那么严重。这次我打掉他下面门牙,下次他再嘴贱我打掉他上面的。犯一次贱我打掉他一颗牙,到他一颗牙都没有,说不出来话为止。”
对面的学生家长深吸一口气,谁都想不到,这孩子事到如今经还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叶从心与她对视良久。后来,没再问别的,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对方家长,深深地鞠了一躬。陈秋糖注意到,她转身的时候伸手扶着老师的办公桌沿,手指用力到泛红。
她下意识地想去扶她,可是又制止住了自己,她看到叶从心的身体在她眼前弯下,头发盖住脸,腿在微微颤抖。她很气,但是再气也知道,该鞠躬的本该是自己。因为叶从心的鞠躬道歉,她看到了慌乱中找回一些轻蔑的男同学,看到了自尊相当受用的同学家长,看到了因为囫囵摆平一件冲突而阿弥陀佛的老师。
陈秋糖更生气了,气得想往自己身上甩拳头。
谈完了解决方法的叶从心,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沙发上。那么年轻就掉了门牙,人家要求用最昂贵的种牙方式来弥补,这一点儿都没毛病。算下来,叶从心大概会破费一万块钱。
回到家,叶从心没让陈秋糖进门,直接留在外面罚站到明天天亮。她在沙发上休息了一阵,拿出手机想联系丁香,却迟疑了——丁香正在忙着适应工作环境,她不想让自己的负能量影响丁香的状态。她还是搬了个软椅跑到门边去躺着,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理清思绪。
冷静下来,她觉得这件事很蹊跷。陈秋糖已经很久没打过架了,这次突然打起架来还这样严重,不可能没有原因。她相信陈秋糖的成长,因此愿意相信那个男生是做了突破她底线的事情,但是她为什么不说呢?因为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说出来吗?
叶从心打开防盗门上的视窗,隔着铁纱网,她疲惫的脸出现在陈秋糖的视野里。陈秋糖被她吓了一跳,吓到一下子将怀里的书包扔到地上去了。陈秋糖捡起书包,怔怔地望着叶从心身后摆放在玄关的软椅,突然就忍不住哭出来了。
叶从心:“……?”
陈秋糖连忙擦脸,编了个原因:“你、你脸太白了……跟个鬼似的太吓人了。”
这说得确实没错。叶从心是气得脸发白,长发披在两侧,屋子里灯光又暗。一个这样的人脸陡然出现在一扇防盗门的中间,脸上还罩着铁纱网,随便什么人都要吓上一跳。
叶从心尴尬了一下,说:“你为什么打他?这里没别人,你小声对我说。”
“他骂我。”
“骂你什么?”
陈秋糖还没说话,脸先红了,左右望望,低声说:“骂我是班花,是娇滴滴小娘子。还说……”她攥了攥拳头,“说有个人因为看见我……那人就喜欢我。”
“看见你什么?”
陈秋糖撇过头去不说话,但叶从心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看到你把大姨妈漏在裤子上?”
陈秋糖震惊地抬起头,脸红得要爆炸了。
“别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叶从心并不想帮她解惑,话题转回来,“我不觉得这些是在骂你。仅仅因为她说这些话,你就打人?”
陈秋糖迟疑了一下,抿着嘴用力点点头,将两行不争气的眼泪又晃荡了下来。
叶从心觉得自己得做个实验,她决定给她点刺激,观察她的细节反应。
“如果他说你是一头智商忘了进化的猪呢?你会打人么?”
“不会。”仍然在哭,但是眼神淡漠,是真的不在乎。
“说你有爹生没爹养呢?”
陈秋糖甚至边哭边笑,“这是实话啊。”
奇怪,对这些的接受度倒是挺高。叶从心托着下巴望着她哭,就像是在观察一串找不出bug出在哪里却始终跑不出来结果的程序。陈秋糖偶然抬眼瞧瞧她,这一瞧不要紧,原本已经快要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