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上去有些单薄的胸膛,少年闭着双眼,仿佛已在海洋的怀抱里入睡。而宫九就坐在一旁按捏着他的肩颈,动作柔和得简直诚惶诚恐,神情间一派柔情蜜意,眼睛里的情意仿佛都要滴出来。
陆小凤一向认为,打扰别人恋爱都是要被驴踢的,以往他被女人缠住的时候往往这样调侃他的朋友,但轮到他自己旁观时却也是不甘寂寞,忍不住朝着两人的方向扬声道:“你们不能来个人帮我划船吗!”只有一个人一直在划船很受伤的好吗!陆小凤就要变成陆小厮了好吗!
↑看吧,其实你一点也不多余,否则没人划船。
宫九眼皮也不抬一下,幽幽道:“打扰别人恋爱是会被驴踢的。”
陆小凤噎住了。莫非这就是报应?
现在他们正在去往无名岛的路上。
宫九直言,在海上都是舵手们来掌握方向的,若是让他来指正确的路,除非瞎猫撞见死耗子。索性陆小凤还有个法子,他还记得自己和花满楼漂流到那个岛上是因为一条暖流,所以他又回到当初出海的那个港口,决定划到上次遇到暴风雨的地点附近找到那条暖流,随着海波漂浮到那岛上去。
他们不能用宫九的大船,也不能请别的在海上有经验的水手,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大,牵连实在太广。
太平王府委托这一十三家中原镖局运这样一批庞大的珠宝,当晚又有太平王府的木匠运着几大车木材去镖局中人歇息的小镇上做佛像和木鱼,然后这三千五百万两的金珍珠宝和一百三十位武林好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简直连一丝曾经存在的痕迹
都找不到。
陆小凤有个大胆的猜测,这岂非就是太平王府的监守自盗?鹰眼老七显然也有些想到了,但他畏惧于太平王府的权势,已不敢再深想下去。
而现今最重要的,就是证据。没有证据,任是再如何口若悬河天花乱坠,即便说中了事情的真相,也是枉然。若是藏着珠宝和镖师的佛像和木鱼如陆小凤所推测的那样运出了海,并随着暖流一同漂流到了那个岛上,实在很难让人以为这仅仅是种巧合。那个岛上,一定有策划这一切的人。
陆小凤怀疑的人有两个,一是宫九,二是吴明。以在岛上所见所闻来看,吴明隐隐为众人之首,而宫九则是他们明面上的主子。他们两人即便不是主谋,也一定与这案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但如今,陆小凤简直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坑。
“阿弦,你想吃什么?这里有金华的火腿、江北的大虾米、福州的烧鹅、无锡的肉骨头、长白山的梅花熊掌……”
“我不饿。”
“……”
“阿弦,你想喝什么?这里有茅台、竹叶青、花雕、梨花白,还有关外的羊奶酒,我知道你酒量不好,但是喝酒还是能暖暖身子的,对了,茶我也准备了,有铁观音、乌龙洞顶、龙井、茉莉花茶……”
“我不渴。”
“……”
“阿弦……”
“闭嘴。”
“……”
——卧槽那真的是宫九吗!今天之前明明不是这副蠢样的啊!这样的人能做下这种大案吗!难道是这种人把江湖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吗!我绝不承认!一定是吴明干的一定是吴明干的一定是吴明干的!
第二百五十次将手伸到海水中试探温度的时候,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吐槽了。海水已温暖起来,他们已经到达了那条暖流的所经之处。
陆小凤把桨一丢,扯下了帆,眼中闪烁着种饿狼一样的光彩:“熊掌在哪?”
方才宫九把中土说得出的美食全部数了一遍之后,陆小凤已觉得馋虫就要在肚子里造反,如今既然已经找到暖流的所在,只要凭借海浪之力就可到达无名岛,他自然是空出双手来拿东西吃了。
宫九幽幽瞧他,整个人都阴暗了。九公子自是不会在乎这点吃食的,这点毛毛雨在他心里根本不值一提,但若是在他和心上人培养感情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旁边大吃大喝时常发出绝不能算美妙的声音,就很成问题了。
——十一隐匿的功夫实在太好,好到若是在陆地上宫九甚至都不清楚十一有
没有在白弦的周围,但若是在一览无遗的海面上,除非十一是条鱼,否则他不可能跟在周围……是以宫九本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和白弦增进感情的。
陆小凤在这方面的脸皮显然不是宫九可以比拟的,他居然还开开心心地吃完了,挂着张笑脸用那油乎乎的手去拍宫九的肩膀:“好朋友!”像宫九这样有钱而且舍得花钱的好朋友,实在是陆小凤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