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委屈,不知怎么就落了两滴泪下来,又立刻止住了,自己埋头在膝盖上小心翼翼蹭干,像一只全副武装的刺猬。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席谨河拿一条浅灰色的大浴巾,兜头就盖住了门边的小刺猬。弯下腰把人抱起来往床边走,还是很不客气地撒手一扔。
江淮摔得生疼,这回真是怒了。他从足足有两米五的大床上翻身坐起,扯掉头上的浴巾,胡乱嚷嚷自己明天就要出门!不仅出门,他还要去找一个可口的小男孩儿给他看!小男孩儿找不到找小女孩儿!写什么检讨书!不写!门儿都没有!
席谨河依然平静,看戏似的把他拉下来坐在床上抱在怀里,把浴巾塞在他手里给自己擦正在滴水的头发,嘴里倒还是那两个字——“不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没有这个理!”江淮咬牙切齿,下手招招狠毒。
席谨河悠悠道:“百姓若是聪明,就该斩木为旗把那官拉下来,而不是把自己淋成落汤鸡。”
江淮盯着他,蔫儿了:“我不想写检讨书,我没错。”
“为什么不接电话?”席谨河声音轻轻地,难得温柔。
“手机淋坏了,开不了机。”
“明天让弘历给你买个新的。”席谨河伸手去摸江淮的发顶,把下巴抵上去:“头疼吗?眼睛怎么样?”
江淮离他的胸膛很近,隔着一层薄薄衣衫,心跳声就回响在耳边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就在四五天前,这个男人还因为晚归的问题和自己冷战,两个加起来六十多的大男人幼稚的在家擦肩而过都不给对方一个眼神。江淮动不动就收拾东西打包行李说自己要重开唐顿搬回公寓,席谨河连吵都懒得和他吵,干脆不回家不露面。没过多久程羲之就上了《时代》杂志封面,附加席社长的评语,侃侃而谈夸上了天。
江淮明明知道退隐的事情是他自己的决定,其实不怪席谨河。但他就是忍不住要怪他,人的本能,总要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过事才安心。
“我没事。”
江淮挣开他,手上力道放轻擦拭:“程羲之说他要当摄影师,今天还跑到图书馆来找我帮忙。”
“嗯,我知道。”
“你不拦着他?”
“为什么要拦着?”
江淮心底冷笑:“也是,你从来都觉得这些东西和科班出身都无关,无门槛的职业你向来都敲不起……”
“我不拦着他,是因为我知道他可以做到。”席谨河自己接过浴巾,下了床去找吹风机,没有回头看江淮。他说,程羲之在这一点上毋庸置疑,他说过的事一定会办到。
“是哦。你真了解他。”江淮垂着眼帘,都不愿意生气了。说过的事一定会办到?他是阿拉丁神灯还是哆啦A梦?人要是能说到做到,那么他当初就一定一定不会傻到要去喜欢席谨河,白白让自己搭进去这辈子存在的唯一价值。
“席谨河,我想重回唐顿。”
“席谨河,你说我做手术好吗?这样子你就不会那么快找个人代替我……可是我无论是失明还是走到最后,你都会不要我的……”
席谨河回头看他,深邃的眸子里映着说不出的情愫。
他一直沉默。
这种沉默带着重重的不安,像是枷锁。他看出江淮不惜用同情心把自己绑在身边,什么都不要,只为贪恋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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