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又有哪里不下贱了?亏得在青丘磨平了脾气,初云很是心平气和:“宰相大人何不唤来管家询问?问问,是否当真没有?”此时虽然夜黑,月色却是极好,站立许久的软骨头姑娘只觉腰酸背痛,一时兴起飞身跳到湖中假石尖上,俯身去踩莲蓬,“宰相府内,我们姑娘家不好亲自来寻呢。”
方才还娇滴滴、盈盈不堪一握的姑娘突然露了这么一手,叶仲眉瞬间回忆起府门前形似鬼魅的那个男装少女。若真是由她擅自在府中找寻,惹急了抽上几鞭子……果断下令:“速传管家前来问话!”
为何管家不随侍老爷身边而需要特地去寻?实在是因为管家大人其实方才就在府门前亲自迎宰相大人回府,所以,不幸同被染染姑娘抽了个满脸花,尚在医治中。而得以离开的侍女居然第一时间不去找管家,相反直奔内院,找到叶非羽院中侍女,将此间情形细细密密的说了,更是好心提醒:“此事绝对脱不了少爷的干系。老爷脸都青紫了,竟是从未生过如此大的怒气,可莫大意,快快想对策才是。我先走了,要紧!要紧!”
侍女哪里还敢怠慢,赶忙跑回去对着叶非羽一五一十的说了。叶非羽还未怎样,却把院中那些女婢吓得脸色如土,顿时集体没了主意。
竟是有这事吗?心里有事的叶非羽暂时没心情安抚自己这些被吓傻了的丫头们。只留了句:“没事,别动不动就被人唬住。”自己却急匆匆起身跑出了院子。更是把院中侍女惊起哭声一片。
唤来贴身小厮,将今日外院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打听个清楚,未及说话先行抬头赏个暴栗:“这种事情怎么不开始时就告诉我,跟着爷这么久居然跟傻了你,爷要你何用!”问清楚了却更迷糊,耳中根本听不见小厮的求饶声,满脑子都是各种猜想,明知道只要见到风凌的面就可以知晓答案,却还是好的坏的一起涌出来,停不住。
昨夜狐爷特意现身求自己放过青丘,今日青丘姑娘却特意找上门来。这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是狐爷改变了心意,还是说这只不过是那姑娘嫌弃银两给的不足?不该!青丘女子又不是没接触过,看似爱财实则目空一切的凌傲之姿,绝不是装出来的。
那么就还是狐爷?其实初云如同外间传说一般,与绮千斩有着极为亲密,可代其行使生死大权的能力?若是现在肯承认,昨晚又是为何?怎样都想不通!
还是等站到囚禁了风凌的屋前,叶非羽缓平气息,推门而入,决定不急着说话。
房屋本就地处偏僻,更加上窗户紧锁,夜深了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楚。此时门户大开,月光才得以洒进去,勉强照清风凌依靠在杂物堆上睡的正香。天冷衣少,亏得她怎么睡得着。
再往前几步,方看清屋中还有具死尸,叶非羽无奈叹气。好个粗糙姑娘,竟然能与死尸共处一天,居然不怕。挥手命人将死尸抬出去,他自走到风凌面前蹲下,轻摇想把她弄醒。却突然间从风凌袖中窜出条五彩小蛇,正作势要咬,似是闻出气息相熟,遂只在叶非羽指间攀爬旋绕后自行缩回衣袖。
果然是用蛇将那倒霉下人咬死的。叶非羽回头,竟见那些下人畏畏缩缩不敢来抬人,立时火冲头顶破口训斥:“怕个什么!赶紧抬走!”
成功将风凌吵醒,揉弄着眼睛一时间根本看不清眼前之人是谁。
粗糙又迷糊。忍了笑,叶非羽将自己外衫脱下来裹住风凌,放柔声音:“姑娘冒着风险来找在下,不知可是有何要事?”听说是大清早就已经来了,就急成这样?况且饿了渴了一整日,恐怕这姑娘先要好一通抱怨。
原本风凌姑娘是该这样没错,可是谁让事情在她脑袋里面已经反复惦念不知多少回合。此刻终于得见叶非羽,抓紧了赶紧说了以防不是自己的事情忘记得快:“叶非羽你被君澈骗了!道士占卜扶乩谁不行,哪里必须是绮千斩!何苦钻了牛角尖定要随了他的意思,与我青丘纠缠不休!”
话说得好生急切,倒真是直白。心下已经大悟的叶非羽颇为感叹。这姑娘果然还是为了青丘。扶风凌站起身,弯腰给她揉捏腿脚:“何必急于一时,我总还是要去青丘的。”自己怎么可能因为狐爷的一句话就轻易放弃掉。
是哦。没了话说的风凌无奈抬头望天,自己总不能说:我误以为你把萧韵带回宰相府,这么白痴的话吧。“这个……不是……你很急吗……”
啊。潋滟了眉眼,便是眼周亦似有桃花艳色晕现,奇异的漂亮,宰相府的小少爷已经许久没有笑出如今日欢欣。手下不停,柔柔的将酸麻感都揉去。
终等到小厮闯进来禀报:“少爷,老爷叫您带了这位姑娘前去呢。”看来管家已经将事情回禀完了,就是不知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处置。叶非羽想了想自己也不避避嫌,还是将风凌直搂在臂弯里扶过去。见粗糙姑娘连死尸都不怕的,却对自己父亲紧张的很,走着身体都颤起来。软下心肠,给她衣服又掖了掖:“有我呢,决不让我爹伤了你们。”
他却不知道风凌是什么人啊,她怎么会害怕。若不是这头疼又来的莫名其妙,她怎么肯让叶非羽这么一路扶着她走。只是头痛不能说话,误会就误会了吧。
终于搀扶着来到水榭,却只有初云一个人等着他们,笑得满面诡异:“那个……宰相大人被我不小心气跑了,没关系吧。”这张脸哪里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