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想到了现在的处境,又是惊悸又是后悔又是无助,眼泪一颗颗地从眼眶里滑下,“呜呜呜”地抽泣了起来,怎奈她还没哭成梨花带雨呢,胸口又一阵秽物上涌,她难受地弯下腰,一边哭泣着,一边干呕着,狭窄的船舱里弥漫的酸臭味更浓郁了。
“塞丽娜,你还好吧?”聂长生的双脚虽然没有被束缚,可是手铐上系着一根铁锁链,限制了聂长生的活动范围,只能无奈的抖动着手铐,任由铁链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我晕船……”塞丽娜痛不欲生地哭道,“李,我很害怕,我错了,不该不听你和队长的话……”想起还是自己连累了聂长生与范丹斯,不是自己的任性,也不至于落到被掳上了海盗船,这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她如何能活着,大概这辈子都不能上岸了吧,越想越痛悔,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直淌。
聂长生安抚了她几句,才问:“范丹斯呢?”
“好像是被抓去看病了吧……”塞丽娜又滑下一串泪珠儿,哽咽地问,“李,你说,要是治不好他们的病,会不会被他们丢到海里喂鲨鱼啊?我……我罪有应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是你跟范丹斯怎么办?呜呜呜……我不要你们死啊!”
聂长生黯然垂下眸子,他不怕死,只是还没想过会死,他要是死了,那个人怎么办?
是陷入失眠的魔障里,马不停蹄地找寻着已经消失在世上的自己的踪迹?
还是毁天灭地,将扰乱他心神的人与事统统赶尽杀绝?
聂长生甩了甩头,他不是会悲观的人,既然生死已经掌控在海盗的手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或者遗忘陆地。
这大概就是老天在惩罚他率性的离开,离开了那个人的身边,又断得不彻底,否则也不会还跟从前的朋友有联系,这不,老天就惩罚他上了海盗船……
这下子,再也没有借口可以再听到那人的一丁点消息了吧。
范丹斯被人推进船舱时,塞丽娜已经吐得没了气力,还好范丹斯带来了几粒盐酸苯海拉明片,塞丽娜和水吞咽了之后,很快就陷入了昏睡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气支管炎,也有可能是肺炭疽,没有仪器根本检查不清楚……”范丹斯嘀咕着,尔后略显兴奋地跟聂长生分享起了船舰上的见闻,如果不是他的双手也套了手铐,聂长生都要怀疑他是来观光,而不是被绑来的。
鉴于敌暗我明,聂长生也没有多做盘问,做了一回范丹斯的忠实听众,流着荷兰血统的范丹斯毕竟才大学刚毕业,还太年轻,骨子里也曾崇拜过海盗,他愿意跟着塞丽娜来到罗刹村,本来就想圆了自己儿时的梦想,做一天的海盗,闯一天的大海,快意恩仇,名流千古。
听了范丹斯一夜的英雄梦,次日的聂长生显得有点无精打采,被人推出浑浊的船舱时,他才深深吸了口气,周围的空气都是潮湿的咸味,黏糊糊的海风扑打在他脸上时,他终于见到了蔚蓝的天空,飞翔的海鸥,还有辽阔的海洋。
聂长生也曾跟着庄凌霄的船艇出过一次海,只是港口海岸边的大海根本无法与眼前一望无际的地平线相提并论,这里的五六点就可以见到金灿灿的阳光,有人拉起了渔网,几尾不知名的大鱼躁动地摆动着尾巴做垂死的挣扎。
“看你还想逃到哪里去!”一个笑嘻嘻的年轻人抽出了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对还在渔网里的一尾大鱼开膛破肚,手法娴熟,那尾大鱼只抽搐了一下,便停止了挣扎了。
聂长生皱了皱眉,听出了其中警告的意味,其实不用他警告,昨天他们中有人就义无返顾地朝他开枪,如果不是他闪避得快,或许现在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首了。
甲板上几个粗糙的大汉围了过来,看猴子似的,咕噜噜的不知在交谈什么,那个宰鱼的年轻人叫嚷了几句,尔后这群凶徒便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中国人?”其中一个草莽的大汉突然说起了中文,这人面容黝黑,是经年风吹日晒的肤色,面庞的轮廓却是欧式化,一点也瞧不出有东方血统的基因。
“日本人?”草莽大汉见聂长生抿着唇不说话,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用日语问道。
“中国人。”聂长生暗自惊讶,看来海盗也不容易当,会好几国的语言呢,于是也不别扭,镇定地回答。
“哦,中国人,大家都说你的身手不错,鲍里斯想要跟你过几招。”草帽大汉嘿嘿干笑着,指了指宰鱼的年轻人。
鲍里斯耍了刷手中的匕首,炫耀似的把匕首挥舞得只见得到一条线圈,挑衅地对聂长生说了几句什么,惹得众人大笑不已,草莽大汉笑着翻译道:“鲍里斯说,中国话怎么说来着的?对了,军令状,他要跟你立军令状,刀枪无眼嘛……”
“他为什么要跟我立军令状?”聂长生脸色一变,眼里寒光陡然盛满,他无意跟人结仇,却不等于愿意做鱼肉被刀俎剁碎。
“鲍里斯跟莫亚是好朋友,你害了莫亚受了伤,他要为莫亚报仇。”草莽大汉也不嫌烦,压低着嗓音解释道,“原本麦伦杀的是你,结果你躲开了,牵连了莫亚受了伤。”言辞里,似乎大家都很忌惮名叫麦伦的人,否则也不会把他的过错算到了聂长生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