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莹突栽进一方气味极为甘冽的怀抱, 玉白掌心紧贴眼前人紧实肌肤,周身被并不难闻的酒气包围, 酒气伴着清新夜露, 熏得陆莹一时有些恍惚。
宁云笙揽着她细腰,仔细端详她样貌。
姑娘生就一双秋水明眸,眸光莹莹似玉,洁白皓齿宛如皑皑冬雪,连蹙起两弯秀眉处都堆叠着动人风情, 她仰面疑惑道:“大人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与段神医……”
一个两个都执意将他与段斐然那个小子凑成一对,宁云笙咂摸不出个中缘由, 撩起陆莹一缕耳发低低一嗅:“我看起来很像个分桃断袖?”
他滚烫指腹擦过陆莹精巧耳廓, 她被这抹热气惊得一颤,越发感觉他今夜古里古怪。
陆莹看过晏大人的身子,她仍记得晏大人身段窈窕, 腰肢比她还要细软曼妙。
许是平日都裹着厚重官服,肌肤常年不见阳光,昏黄烛光下, 那一身冰肌由里至外流转着夺目珠光,连她也自愧不如。
失落之余, 她也曾寻思,若晏宁大人家道尚未中落,父母亲族尚在人世,兴许现在已嫁入一户好人家,再不必过着这种朝不保夕、亡命天涯的日子。
晏大人今夜嗓音比往日低沉浑厚不说, 连身形都比平日壮硕。
陆莹满眼复杂看他撩起她一撮耳发,垂下眼睑道:“大人是女子,即便与段神医……那也是两情相悦,何时就成了断袖?”
“谁说我是女的?”宁云笙气急败坏将她往膝盖外侧推出几寸,他虽然在武林盟常做女子打扮,常年累月混在脂粉堆中与女子共处,但初心皆为隐瞒自己会武的真相……撇开这些理由不谈,他实实在在是个血气男儿。
姑娘脸上犹疑之色不减,宁云笙借酒力怂恿,腹中莫名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他一手扯开裤带,隔着亵裤指向某个不可言说的物什,指引她道:“看见没,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陆莹呆呆望着他那处,目光在他面上转了片刻,惊声从他怀里摔至阶下,她颤抖着向后一步步挪开:“你不是大人!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与他生有一模一样的容貌?”
宁云笙系好裤带不动声色俯视她,这世上与他有着相似容貌的人,除了宁云嫣那丫头,再寻不出第二个。
唔,这位姑娘,大约就是那位由她护送的陆十三小姐。
宁云笙打着哈欠,困倦侧卧于地:“原来你便是嫣嫣口中的十三小姐,甚好甚好。”
自打遭过一次无妄之灾,陆莹再不愿与男子接触,除了晏宁与熟识的庄大人,她同阁老府邸中一众堂兄表兄相处起来,也觉别扭膈应,更不必提及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她摸索拔下一根发簪,牢牢攥在手心,强忍惧意质问:“你缘何知道我是谁大人究竟被你拐去何处?”
宁云笙昏昏沉沉眯开一只眼:“我是她哥哥,自然清楚她的事。她今夜宿在段斐然那里,怕是明日才能回你们院子。”
陆莹依稀记得大人提过,她还有个幸存于世的兄长。此人相貌能对上,至于他的来历底细,又是怎么来的神玄谷,陆莹一无所知。
她握住发簪逼近宁云笙面门,正要出声招来庄大人套问他身份及年岁,不料他草草翻个身,居然就此打起鼾声。
庄贺正巧捧着碗姜汤转出来,陆莹一人搀不起他,于是央他将这人抬回大人屋内。
陆莹吩咐几个守夜丫鬟伺候他就寝,自己则坐在一旁,不远不近默默瞧他。
他眉眼像极大人,闭眼安安静静躺在榻上,敛去醉意与轻慢,气韵则更为神似。
待丫鬟端着水盆鱼贯下去,陆莹伸出手指细细搓过他腮帮鬓角。
面上肌肤触感与身上并无区别,应是未曾易过容。
此人定是大人兄长无疑。
陆莹擦干双手水迹,她熄灭灯火正欲转身,榻上人却猛地箍住她皓腕。
陆莹挣脱不得,她忍着难过,思量趁他翻身换个姿势便就此离去。她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有醒转迹象,遂靠着床柱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将过五更天,段斐然豢养的那只海东青迫不及待扑棱着两只翅膀,扑入谢嫣帐中。
谢嫣禁不住一只鸟闹腾,事无巨细套上官服官靴,铺好床铺下榻。
海东青自来熟地站在谢嫣肩头,她推开外阁隔扇望去,外间置放的胡床早已不见段斐然身影。
葡萄纹紫檀桌上摆着几道点心并一盅清粥,筷箸旁还留下张写满墨字的纸条。
海东青叼着那张字条送入谢嫣手心,谢嫣摊开一瞧,才知段斐然已于半个时辰前,引慕容筝前去松苑与岳青言他们汇合。
沙漠苍茫无际,一路上也没有可供垫肚的口粮,段斐然看在丰厚银两份上,顺手送他们半车干果。
慕容筝哭哭啼啼不愿前往武林盟,他这一去至少折腾上几个时辰,因担心谢嫣腹中饥饿,于是特意着海东青唤她起床用早膳。
院落中央有一口古井,段斐然事先就打好一桶水上来,谢嫣就着微凉井水,简单漱口净面,收拾齐整后坐在桌前用膳。
段斐然这只海东青极富灵性,不但能听凭差遣,性子似乎也挺温和。
谢嫣夹起一筷子芋头糕往嘴里送,它就缩在一角眼巴巴望着。
这只馋鸟目光灼灼,可怜兮兮盯着谢嫣筷子里那块糕点,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眼眶。
段斐然给它起名“破烂儿”,每日也权当它是个捡来破烂一般放养。
海东青是左护法赠予第二人格之物,但凡拜月教教内有何异动,左护法皆通过海东青送信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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